“顧半霏呢？”丁糯姿態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手里夾著剛點燃的香煙，氣息陰沉。

　　“不知道，顧小姐讓我叫醒您，兩點多就走了。”秘書長戰戰兢兢地答。

　　她不明白為什么董事長一醒來就一副陰惻惻的樣子。回想剛才她掀眼時露出的狠戾，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是不是不該叫醒董事長？還是因為她工作做的不夠好？

　　“你先出去。”丁糯趕走秘書長，拿出抽屜里的手機發短信，動作嫻熟。

　　【顧半霏在干什么？】

　　【和程辰在市中心醫院看望程辰的奶奶。】

　　丁糯皺了皺眉，手指飛速打出一行字。

　　【你們沒有做干凈？】

　　【老大，程辰很邪門。我們明明將他先殺后埋，但他居然復活了！】

　　【也許是被人救了，運氣好而已。】

　　【可是他被我們碎尸了啊！】

　　碎尸？復活？聽起來就很荒誕。丁糯不信鬼神之說，所謂的“鬼”都是人的把戲罷了。

　　丁晗聲，蘇墨陽怎么不見得復活？

　　將手機關了機扔在桌面上，丁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覆蓋在暮色中的城市。

　　每一棟高樓的線條都是割傷天空的兇手，被時間追殺的落日用云朵包扎傷口，滲出的鮮血染紅了遠處結痂的山巒。

　　今天的傍晚不會太尋常。

　　在H市最高的樓層可以看到市中心醫院天臺上的醫院標志。

　　丁糯目光鎖定那棟樓身掛著“H市中心醫院”幾個大字的高樓，給某個女人打了電話。

　　“霏妹，回家了嗎？”

　　“回了，姐姐什么時候下班？我讓阿姨準備晚飯。”

　　“可以。我正在回家的途中，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哦，那我得讓阿姨加快速度了。哈哈哈！”

　　丁糯聽著手機里愉快的笑聲，眼前抹上一層陰翳。

　　要不是知道她在哪兒，她真以為她乖乖在家等她回來。

　　“開車打電話不安全，就這樣啦，拜拜！”顧半霏掛斷電話，長吁一口氣。

　　手機放兜里后，她思想一頓。

　　等一下，她為什么要撒謊，就算丁糯知道她養小白臉，應該也沒關系吧？

　　顧半霏一拍腦袋，暗中感嘆自己最近太敏感了。

　　推門進入病房，看到程辰為了逗奶奶笑而做出各種搞怪動作，心中一軟。

　　“乖孫……媳！”奶奶枯槁的手指著顧半霏，口齒并不流利地叫著她。

　　顧半霏甜甜地回應了她：“奶奶，是我，程辰的未婚妻。”

　　程辰找她的急事就是希望她能假裝他的未婚妻，圓了老人家的心愿。

　　在她看來，這只是舉手之勞。問程辰為什么不找別的女孩子幫忙，答案竟是，他沒有別的女性朋友。

　　程辰性格內斂，交際圈小，她也能理解。

　　哄著奶奶睡覺后，顧半霏和程辰出了VIP病房，坐在外面聊起一些鎖事。

　　“奶奶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連我都不認識了。小時候，我哭著鬧著要吃小龍蝦，一斤小龍蝦要80塊錢，抵得上我們兩周的飯錢。她為了滿足我，就去給人家補衣服，點著煤油燈補到半夜，眼睛都補瞎了才得到20塊錢。”

　　說著說著，程辰眼眶的淚光閃現，為了不讓顧半霏看到，假裝去上廁所。

　　洗手間里沒有人，他用清水抹了把臉，抬頭看著鏡中泛紅的眼尾，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點弧度。

　　回到病房外，椅子上卻沒了顧半霏的身影。

　　轉角有人聲。

　　程辰走過去，看見了顧半霏，以及她對面的女人。

　　女人長相普通，氣質很好。但是單用“氣質”二字無法描述她身上的冷冽，用“氣場”可能更合適。

　　他在打量丁糯的同時，丁糯僅僅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接著便問顧半霏：“你不該解釋一下么？”

　　顧半霏不答反問：“姐姐怎么在醫院？”

　　她沒想到丁糯直接來找她了。所以程辰的事，她一定是知道的。

　　“顧半霏，我不喜歡你對我有隱瞞。”丁糯平靜地注視著顧半霏，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丁糯很平靜，后果很嚴重。

　　當初，她就是用這樣的表情送走了丁晗聲。

　　顧半霏連忙拉住她的手左搖右晃，撒嬌：“姐姐別生氣嘛，我下次絕對不騙你了！”

　　原來她是這樣撒嬌的。程辰暗暗想。

　　察覺到丁糯氣息軟化，顧半霏準備再接再厲，被丁糯拉到走廊。

　　“你在這里等我，我有些話想對那個男人說。放心，不是為難他。”

　　顧半霏知道這是無法逃避的事，靠墻等她。

　　電梯前，兩人對峙。

　　“給你一個億，離開我妹妹。”丁糯拿出一張支票，表情冷傲。

　　程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居然把你妹妹明碼標價賣了嗎？”

　　丁糯冷冷一笑，在支票上在加了一個零，“兩個億。”

　　“我對她是真愛，你不能用錢侮辱我。”

　　丁糯啟唇：“三個億。”

　　“我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給多少錢，我都不會離開阿半！”

　　“一百億。”

　　程辰飛速搶走她手里的支票，憤恨地說：“看到姐姐這么舍得為阿半花錢，一定是極疼愛她的。她有這么好的姐姐，我在她身邊還有什么意義呢？”

　　電梯門開，他轉身鉆進其中：“姐姐，替我照顧好阿半。”

　　突然，電梯墜落。

　　丁糯緩緩勾唇，跟她斗，他一輩子都不夠用。

　　以上全是顧半霏想象的畫面。

　　過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

　　顧半霏百無聊奈地等著，忽然感覺頭有點暈，腳下也站不穩了。

　　不，根本不是她頭暈，而是這棟樓在晃動！

　　醫院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地震了！”有人不停地喊。

　　顧半霏在劇烈的晃動中勉強穩定身形，想去找丁糯，剛踏出一步，一塊天花板砸在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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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8.0級的地震，頃刻之間，就讓繁華的H市化作了一片廢墟。

　　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失去父母不知所措的孩子在坍塌的房子前哭泣，化學物品爆炸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風里還有灰塵在游曳。

　　世界變成灰色，月亮出來了，是殘的，補了一些慘白的光。

　　顧半霏醒來的時候，眼皮上壓著輕柔的白色，耳畔很嘈雜，下半身沒有知覺，但額頭是疼的。

　　她聽到一道驚喜的女聲說：“醒了！醒了！”

　　“小姑娘，這是幾？”

　　那好像是個護士，在她眼前晃著一根食指。

　　“1。”

　　“病人的聽覺視覺都沒問題。”護士說話時，顧半霏在用眼珠子打量周圍的環境。

　　原來她在一輛救護車里，車窗外是黎明與廢墟。

　　“離我不遠的地方有沒有發現一個同齡的女孩兒，她穿著黑色的裙子，外面套著一件白色西裝。”顧半霏問護士。

　　丁糯應該在另一輛救護車上。她理所當然地想。

　　“我們發現你時，另一個姑娘護在你身上，她的尸體涼透了，僵硬得我們都掰不開。她……的穿著……就如你所描述的那樣。”

　　顧半霏腦袋里全是蒼蠅在嗡嗡地叫。

　　“任務對象已死亡，宿主是否脫離任務世界？”系統冷漠的聲音在大腦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