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沈從博的妻子時,是在碼頭。
“回稟少爺,人抓到了。”下人來報。
“在什么地方抓到的?”沈知秋問道。
“回少爺的話,在碼頭,抓到了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把他們帶回來。”沈知秋喝了一口茶,走出房門,走向沈安的房間。
“父親,人抓到了,馬上就帶回來。”
“嗯,回來把他們給我帶過來。”
今夜晴,無風無云,當妻子和男人被押送回丞相府時,已經是晚飯過后了。
“劉慶春。”沈安努力的壓住心中的怒火,“我給你機會解釋,你說吧,你和這男子是什么關系?若是老實交代,還能給你一個坦白從輕的機會,如果你什么都不說,那上次我說了什么話,我這次就怎么做,無論是誰求情都不管用!”
劉慶春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旁邊因為驚恐而臉色蒼白的男子,大叫一聲:“老爺!”聲淚俱下,“慶春知錯了,慶春坦白,自己確實和他偷了情,慶春該死,可看在慶春這么多年在丞相府的份兒上,希望老爺您網開一面,留慶春一條活路!求求老爺饒命啊!嗚嗚……”
沈知秋站在一旁,默不做聲,心中卻想著什么。
“我也知道,你這么做肯定是出于原因,但于情于理,這都會使我京兆府顏面掃地,錯已經錯了,你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來人,把她押下去聽后發落!”
眼見自己的嫂子就要被浸豬籠,沈知秋再一次站了出來——
“父親大人。”
“知秋啊,你就別再給你嫂子求情了,此時若是傳出去,不僅是我的臉沒處擱,京兆府也會因為這敗類女人無顏面對京都的眾人。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情,我覺得你已經這么大了,這些道理,你也應該懂得的。”
“回父親大人的話,我嫂子有罪,罪該致死。此事無可厚非,也無需爭辯,但事實果真如此嗎?知秋認為,處死一個偷情的女人,于情于理,都是十分正常的事。但她現在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這難道還用說么?你不知道她懷的是誰的種?她懷的是旁邊這男人的種,跟沈家有什么關系!這孩子生出來就更是沈家乃至京兆府的恥辱!更不能留啊!”
“可父親大人,如果這孩子是我哥哥的呢?”
“這…這怎么可能?大夫都給他看過了,你二哥本身就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還在這里給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胡話。你還是別給你嫂子求情了,她不值得你說這么多。來人,押下去。”
沈知秋快走兩步,擋在下人的面前。下人看到沈知秋如此作為,也不知如何做,一時間沒有動彈。
“知秋,你!你這是在胡來,你別包庇她了!”
“父親大人,知秋絕對沒有包庇二嫂的意思!你我并非曹孟德,不需要寧錯殺一千人,不放過一個人。知秋只是希望得知真正的真相,若這孩子真的不是我二哥的孩子,那到時候任憑父親大人發落,還請父親大人暫緩片刻,容我帶我師傅來做評判。他是神醫谷的谷主,對于各種的醫術都十分精通,他既然能救活我二哥,也可以幫我驗明身份的。”
“那你帶他來。”沈安一揮手,“你們下去吧,等我兒把這事情解決以后再做評判。”
李煥然到了大廳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谷主,我兒說你可以幫忙驗明劉慶春肚中孩子的身份所屬,勞煩你幫忙看看吧。”
李煥然回頭看了沈知秋一眼,“你還真是會給你師傅找事做啊,取兩碗水來,再命令下人帶銀針過來。”沈知秋忙對身旁的如春說:“趕緊照我師父說的做。”
等待取物的期間,沈知秋蹲下身問劉慶春:“二嫂,二哥雖然確實患有一些疾病,但也算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么做,還讓自己身陷囹圄,落得如此下場!”
“知秋啊……二嫂從來沒有覺得你二哥對我不好,只是你二哥他…他每天過于粘著我了,讓你二嫂覺得,沒有自己的空間,甚至有時候覺得,他根本就不像個男人……所以也是一時糊涂,犯下大錯,你可一定要救二嫂啊,一定要救救我啊……”
沈知秋慢慢站起身,不再言語。
原來,有一種深沉的愛,落在別人手里,會變成負擔。
自古以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此話確實不假。
東西取來了,李煥然從劉慶春身上采了一點血,又從男人的身上采了一點血,融在碗里,加入淀粉,片刻之后稍作觀察。
所有人都在觀望。
李煥然的眼里先是露出一剎那的驚訝,隨后冒出的是驚喜,“大人啊,看來這一次,真讓我徒兒說中了。”
眾人皆驚訝,沈安站起來,“莫非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二子的么!可先生之前說我二子他……”
“父親大人有所不知,有些許的疾病,但并不代表你家兒媳婦不會懷孕啊!這種事情不是一概而論的,師傅,徒兒說的對嗎?”
“對,對,絲毫不差,人體玄學的很,你家知秋的悟性很高啊,哈哈哈……”
“而且,回大人一個好消息,你家兒媳懷的,是一個男孩。”
“那可太好了!真是大喜,大喜之事啊!哈哈哈……”一家人喜出望外,劉慶春經歷了大悲大喜,現在跪在地上,不知說什么好。一旁的男人表情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
“說來說去,原來是一出鬧劇啊。”這時,一個聲音從屋外傳來,一個人攙扶著一名男子走進來,“春,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只是希望孩子出生后,你多費心栽培他,作為彌補吧。父親大人,就留下她吧。”
沈安見狀,點頭,“來人,把這人發配到勞役處,罰三年的苦力。即刻執行。劉慶春,這事情我不再提,你也權當沒有發生過,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了,謝老爺不殺之恩,謝老爺的大恩大德!”
“二哥。”沈知秋關切的問道,“你還好么?”
“沒什么事,知秋費心了。”
“那既然,沒什么事了,明日我就該回書院上課了,這幾日耽誤許久,再不回去,夫子該責備我了。”
窗外月明,忽而云來,人生如鬧劇,時隱,時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