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夫子在上課的時候告知眾人,應上次沈知秋答官員的要求,從即日起,書院要給學子們加一些“君子六藝”,更好的培養各位學子們的情操。當然,女子們的和男孩子們的有所不同。
“居然要學騎藝?”沈知秋心里有十萬個疑問,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咽了回去。
在城市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天天就看電視劇里的人騎馬,連真正的馬都很少見一面,在書院居然還能有騎馬的機會,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日急中生智的回答算不算歪打正著。沈知秋自己偷偷想著,不禁笑出了聲。
“喂,喂!”
“啊...啊?!”沈知秋猛地回過神來,看到離自己很近的紀羨林,趕忙退后兩步,“干,干嘛啊!”
“看你一個人在那里傻笑,不只是想起什么事了,就來問問你啊。”紀羨林看著沈知秋,眉眼里滿是笑意。
“只是知道要學書本之外的課程,少度過一些枯燥的時光,高興罷了。”沈知秋趕忙換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著。
“哈哈,也對,那這功勞還不是你的嗎,你的回答讓你在整個書院都出名了,你知道么?”
“這……這些我才不關心呢。”
“嗯,也對,看你平時也不曾在京都騎乘坐騎出行,只怕是明天應付不來,別從馬上掉下來,被眾人嘲笑一番才是啊,哈哈哈......”
“不可能的,你看著吧!”沈知秋氣呼呼地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第二天。
第一次看到活著的馬兒離自己這么近,而且知道自己馬上要騎著它們奔馳,沈知秋興奮而緊張,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在馬術老師的一遍完整講解過后,學子們紛紛上馬,進行第一次的騎乘。有許多的人其實在家里都有過這方面的學習,并不陌生,很快便與自己的坐騎打成一片。而這對沈知秋來說,就有些難度了。
她嘗試了好幾次想要爬上去,但都失敗了。紀羨林看著沈知秋,心里暗自好笑,正要走過去問詢一下。
慕容嚴已經騎上了沈知秋手中的那匹馬,對沈知秋說道,“沈兄,我拉你一把,你先上來,跑幾圈試試看。”
看著沈知秋爬上了慕容炎所在的馬匹,紀羨林心中那種說不清的不快又騰的升起來,但轉念一想,自己也不知對一個好兄弟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便騎馬走去一邊了。
“它好乖啊。”沈知秋把手放在馬兒的鬃毛上輕輕撫摸。
“牲畜也是有靈氣的,你信任它,它就會回應你的信任。來,別怕,咱們跑一跑。”慕容炎笑著輕輕顛了顛韁繩,馬兒在地上小跑起來。“來,沈兄抓緊韁繩,感受一下。”
握緊繩子,沈知秋的目光盯緊前方,努力控制著馬兒的方向。慕容炎的目光卻落在頭前的沈知秋臉上,睫毛長長的,彎彎的,十分好看。
突然,面前沖出一匹馬來。大家都在玩,許是有些失了分寸。
沈知秋還沒有熟練到能應付這種情況,當場愣在原地。慕容炎一把抓過韁繩勒緊,馬兒停住了,但巨大的慣性還是使沈知秋栽了出去。
“沈兄!!”慕容嚴探出身子一把抱住了沈知秋。
“啊!”沈知秋嚇出一身冷汗,要不是慕容炎出手相救,現在她已經掉下馬去,被大家恥笑了。
“沈兄...你......”
“...謝謝慕容兄,出手救...嗯?”沈知秋回過頭,看到慕容炎復雜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只覺渾身發冷。
剛剛的事故,慕容炎抱了她。她的身份,想必是瞞不住了。
“如你所想一般。”她對身后沉默無語的慕容炎說道,“你若是想公布,就現在說吧,趁大家還在。”
“你胡說什么呢。好了,再跑一圈,要散學了。”
“......?”慕容炎竟然并不打算現在就告訴眾人他的身份?
回過頭來,“謝謝你,謝謝...”看著慕容炎的臉,沈知秋心底騰起一股感激之情。
“不必道謝,過后再聊吧。”慕容炎避開沈知秋的目光,摸摸自己的臉,意外的還有些熱。
沒想到,自己多日的書院室友,竟然是一個女子。
這樣一來,一切蹊蹺,都說的過去了。
當日晚上,房間內,慕容炎端著一杯赤砂糖水,放到桌上,“喝吧,不用掩飾了。”
沈知秋坐在床邊,瞞了這么久的身份第一次被一個公子拆穿了,她竟然不覺得有什么敗露感,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到桌邊,捧起赤砂糖水,咕嘟咕嘟喝了個干凈。
“在這書院之中,一直瞞著,不累么?”
“累,可這有什么辦法呢。”
“也是。”
一陣沉默。
“你今日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其他人,可以......請你以后也不要說出來嗎?”過了一會兒,沈知秋的話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就算我不說,你是女兒身的事實也不會改變,如果今后有其他人發現不是我,那你的麻煩,就會比現在多十倍百倍。”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現在還是沒有辦法離開,或者公布我的身份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沈知秋仔細斟酌著自己的言詞,生怕稍有一個不慎就惹得慕容炎直接公布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下午不會說,明天不會說,以后也不會。”慕容炎看著沈知秋,一字一句的說道。
沈知秋又一次愣住了,她看著身前的這個男子,目光里透露出來的,溫柔的堅毅,似乎在告訴自己,他說的話,絕對不會反悔。
睡在床上,沈知秋從未感覺如此的踏實,不管這個世界如何,外面的人如何鋒利的對待自己,至少今后在這個屋子里,她是真實的,不加隱瞞的存在。慕容炎躺在房間另一邊的床上,一夜無眠,目光望向對側漆黑的方向,萬籟寂靜之時,他屏住呼吸,似乎隱隱約約的能聽到一個女子的,平穩的呼吸聲。
是有怎樣的難言之隱,慕容炎都沒有多問。
存在即是道理本身,那就讓月亮繼續亮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