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薛星應還沒有回來,陸卿辰實在餓得不行了,又吃了一個饅頭和一些棗子當甜點,原本壘得滿滿當當的一盤紅棗愣是少了一半,喜字都半耷拉在剩下的一半棗子上。等陸卿辰都忍不住打了個盹,忽的聽見門外傳來動靜,她才驚醒過來。
“王妃可一直在里面?”薛星應總算是回來了。
門口的丫鬟說著:“一直都在,還請王爺早些洞房吧。”
陸卿辰趕忙將鳳冠歪歪斜斜的戴回頭上,穿上外衣蓋上蓋頭,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端坐在床邊,靜靜等著薛星應進來。
不過一會,房門被打開,薛星應遣散了周圍的下人,忙活了一整天,他總算也可以放松會兒了。剛一進門他便看到了那兩盤被人風卷殘云過后的饅頭與紅棗,再走近床邊,桌上散落著被人遺忘的紅棗核,茶杯也忘了放回原處,更可笑的是陸卿辰的紅蓋頭和鳳冠都是歪斜著的,床上與衣服也顯得有些凌亂……薛星應無奈笑笑,他就知道陸卿辰不可能乖乖坐著幾個時辰不動彈。
他也不做聲,只是先解開自己的衣袍,脫下了厚重的外衣,松開束發,長舒了一口氣。他本想倒一杯茶水,卻不想連茶壺都空了,便只好坐在椅子上,靜靜看陸卿辰打算裝死到什么時候。
果然陸卿辰不見他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晃動了會身子,想從蓋頭的下看看這人在干嘛。只見薛星應正好好地坐著,卻也不來揭開她的蓋頭,她問著:“王爺不來揭蓋頭嗎?”
薛星應反問:“你不是都自己取下來過了嗎,何必勞我多此一舉。”
陸卿辰無言,她也沒覺得自己能瞞過對方,既然他這么說了,索性自己就一把揭了下來薛星應也沒料到她真的如此做了,剛想阻攔卻沒能來得及,只見陸卿辰爽快的將紅蓋頭扯了下來,嘆口氣道:“好吧……我以為還是要走個流程呢。那個……飯局結束了嗎?你有沒有給我帶點吃的回來啊?”
薛星應一陣無語:“你都快把饅頭和棗子吃完了,還沒吃飽?”
陸卿辰反駁著:“哪有吃完啊!在說了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吃了,那些本來也沒準備多少!”
薛星應敲敲桌上的棗核,又倒了倒空掉的茶壺:“做戲都不做全套。”
陸卿辰尷尬的轉過頭去,二人新婚后的第一次談話就如此不順利,往后也不知道該如何交流。
二人沉默了好一陣,薛星應率先站起身來逐步靠近著陸卿辰,陸卿辰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是看著他一只手越伸越近,最后忍不住大喊著:“你要干嘛!!”
她猛然覺得腦袋一輕,原來是薛星應將她那頂沉重的鳳冠給取了下來,露出一個極為嘲諷的笑容來:“你喊什么?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
陸卿辰頗為尷尬,薛星應又追問:“還是說你期待我做什么?”
陸卿辰立刻皺了眉:“呸!我是怕你獸性大發耍流氓!我們共處一室,我自然要對你多提防一些啦!”
薛星應卻滿不在乎似的說著:“放心,就算是同睡一張床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我不喜歡勉強的。”
說罷,他抽走了床上的一條棉被,獨自朝著房中另一個方向走去。陸卿辰看著他在臥榻上躺下,半條腿都掉在外面,心中了然,看來薛星應確實不會亂來,自己倒也放心了,只是這樣就讓他乖乖選擇了去睡臥榻,反而還有些愧疚起來。
“要不咱倆換換?你來睡床吧?”
薛星應想都沒想,道:“行啊。”
“……”陸卿辰沒想到他倒是誠實,有些無語,“開個玩笑,晚安。”
薛星應也沒當真,扭頭便繼續睡覺。
很快二人便熄了燈,屋外小雪剛停,賓客散去時已經很晚了,下人們收拾完殘局也已經回去了自己的房間,不管是屋內還是屋外都是一片寂靜。
陸卿辰輾轉難眠,這是她離開陸家的第一個夜晚,更是她的新婚之夜……雖然她此刻正在和丈夫分床睡。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忐忑,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僵硬著身子一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圓。
半晌,薛星應突然開口道:“陸卿辰。”
“啊?”她想都沒想的立刻回應著。
薛星應道:“方才那漫天的孔明燈你看到了嗎?”
陸卿辰道:“看到了啊,也不知道是誰放的,這么多,還怪好看的。”
薛星應問著:“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薛星應沒有回話,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然后又沒了聲音。
陸卿辰又忍不住喊著:“你睡著了嗎?明天有什么活動啊?”
對方只輕飄飄的來了一句:“進宮謝恩。”
“哦……啊!要進宮啊?”陸卿辰大驚,“月嬤嬤回去了嗎?我不懂進宮的禮儀啊,她能不能教我啊?”
“月姑姑是母妃身邊的人,今天也只是代替母妃來看看流程的,她已經回宮了。”
說到這里,陸卿辰才突然想起薛星應和蕁妃之間的事情,這對母子似乎關系并不怎么好,原本按照規矩蕁妃今天是可以出宮來參加薛星應的婚禮的,只要按時回去就行了,更何況這是她唯一的兒子的婚禮,可蕁妃硬是不出面,只派了貼身的嬤嬤來看。
明日進宮她必然要見一見這位蕁妃的真實面目,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能對親兒子都薄情成這樣?她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那如果我明天在宮里失了規矩,會不會被亂棍打死啊?你到時候能不能提點著我一些?”
薛星應‘噗嗤’一笑:“以你的行為舉止,若是我不提點著,應該能在宮里死上好幾回了。不過先提前告訴你,到時候不管是見皇上還是我母妃,你都最好別主動說話,他們問什么我來答,除非是指名問到你了你再說話,問什么答什么。”
陸卿辰‘誒~’的一聲,倒是有些期待起來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宮見皇上和嬪妃,他們都這么嚴格的嗎?”
薛星應突然聲色黯然道:“若你不是應王妃,或許不會這么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