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轉向那兩輛不符合世界觀的警車,圍在警車旁邊的警員身邊,但他們并沒有抓到人。
目光左右巡視了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些痕跡。
立刻,他向著珠寶店斜對面的小巷走去。
較為狹窄陰暗的小巷中,只有微弱的光芒從高處落下,讓這小巷變得可見。
堯言跟著痕跡,一路擠進了小巷。
一邊走,堯言也沒有忘記用腳抹掉那宛如蛇行的微末痕跡。
而在穿過小巷之后,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鐘樓。
鐘樓?
堯言扭頭看了一眼珠寶店的位置。
原來這么近嗎?
沒有多停留,堯言直接走向了鐘樓。
......
并沒有守衛的鐘樓大門,緊緊地閉鎖著。
雖然堯言有這身體原主人的鎖具知識,但是他身上并沒有帶上鐵絲來頂鎖內的彈子,也沒有帶上扭力扳手。
雖然沒有扭力扳手沒多大關系,但是沒有鐵絲的話,就不太好辦了。
——按照原主的經驗來說。
堯言并不需要這個。
手掌翻開,貼在門鎖上之后,他的手里出現了一張黑色紙頁。
隨著他的右手在紙頁上劃動,門鎖霍然打開。
推開門,堯言走進了鐘樓。
手掌再次翻動,黑色紙張消失在手中。
往后踹了一腳之后,在大門合上的音聲中,他的視線轉向了鐘樓之內的景色。
建筑風格的確存在著強烈的錯位感,仿佛他生前時代幾百年前的風格。
準確地說,應該是哥特式維多利亞混合希臘風?
不,是哥特式維多利亞混合希臘化的埃及風。
“一個城市混了七八種建筑風格,就不能走點心嗎?”
不過,很明顯不行。
沿著旋轉樓梯一路往上,堯言來到了鐘樓頂上。
鐘樓頂上,有著一座人高的銅色巨鐘。
而且......
在巨大的吊鐘邊上,有一道身影。
在他踏上樓頂的時候,那人轉過了身。
那人身著遮罩全身灰色大衣,肩膀處有明顯的加寬痕跡,身后還掛著斗篷,難以辨認是男是女。
而在其臉上還戴著一張面具。
面具上,在雙眼的周圍,有一圈紋路。
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紋路實際上是一條蛇的圖案,是一只蛇環繞在眼部周圍。
假面盜賊?
“還真是浮夸呢,是在表演歌劇嗎?”
以原主的語氣習慣,堯言海打了個哈欠。
他的這句話,讓那人動作微微一滯,然后,聽不出男女的聲音傳來:
“第一個發現的,不是警場那些蠢貨?那就是.....同行?”
說出“同行”的時候,那人的聲音驀地帶上了些許笑意:
“是獵犬?還是怪鳥?”
說話的時候,那穿著灰色大衣斗篷的面具人,在笑聲中繼續問道:
“也是為了天國階梯來的?”
而堯言并沒有直接回應,而是道:
“知道嗎?任何一個文化多多少少演化出面具的原因?”
“嗯?”那人嗯了一聲,似乎不理解他為什么要突然說這個。
“面具到底是因為祭祀時扮演祭祀目標,還是因為是制造土偶木塑的時候的殘次品被戴到臉上,我也不清楚。”
“你在說什么?”那人似乎對他這突兀的發言有了不耐。
而堯言只是在笑。
因為,這人的裝扮,帶有很明顯的歌劇風格。
就如他所說,每個不同的文化,因為發展的方向不同,面具風格形式也大有差異。
就算是他生前的國家地區,以這個地區為中心輻射出去的文化,也會和當地文化結合,發展出有區別的面具風格。
除非這個地區因為過于弱小,風格過于孱弱,導致被侵占覆蓋。
除卻面具本身的基礎共同點之外,其他的特征越接近,就是被覆蓋得越多。
在他生前的時代,“怪盜”這種藝術形象的直接來源,一般是歌劇。
但是,歌劇中使用的假面,又受到了多方影響。
中世紀貴族的假面舞會、狂歡節、酒神節。
再往上追溯的話,貴族們的假面藝術,也是源自宗教祭祀,狂歡節酒神節也同樣源自于此。
而戲劇的表演形式本身又是源自祭祀活動。
可以說,怪盜文化本身就是一種由宗教經過多次變遷后面目全非的產物。
但是,再怎么面目全非,也會遺留一些特征,無法完全剔除。
就比如.....
半臉面具。
看著這人臉上那只遮擋了半張臉的面具,堯言的笑意斐然。
怎么說呢。
制造,在他前世,在他的認識里。
神話,就是最大的謠言成品。
歷史,因為有些事實難以確認,也會在各種位置因為錯誤而產生不可避免的誤傳。
歷史,同樣是藏匿謠言最多的一個來源。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事實被加工成神話。
而是神話被當成歷史。
太過浮夸,會被認為是神話,被視為虛構。
但如果加工地沒有那么浮夸,會被視為神話嗎?
謠言之所以是謠言,就是因為被信以為真。
探究歷史越是不講證據,謠言產生就越多。
然而,人們處于懶惰,往往在發話出聲時,也很少會去細究自己所說每一句話是否正確。
堯言也一樣。
他現在想的這些事,有多少人會去查?
看到這些話的人,能夠準確地分辨他的話之中,對和錯的比例是多少?
錯在哪里?對在哪里?
堯言突兀的笑聲,讓那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喂!你在笑什么?喂!回答我!”
堯言聽出了對方話語中那因為不理解他笑的原因而失去的掌控感,失去了的自信。
堯言停下了笑聲:
“你知道,太陽神被蛇吞下軀干,是在說什么嗎?”
“什么意思?”蛇面人似乎被他的笑聲弄得有些緊張。
“那可不是神話,而是事實。”做好了鋪墊,堯言開始散播言論。
“你知道嗎?人們很喜歡對發生的事實進行‘藝術’修飾。”
他的聲音,在鐘樓頂上響起,仿佛巨人的呼喊,撼動著那座巨大的吊鐘。
“什.....”
在那蛇面人要說話的時候,堯言沒有絲毫猶疑地打斷了他:
“打開了窗,會被描述為打碎了窗。”
“又或者反過來,打碎了窗,會被描述為打開了窗。”
他從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橙色的寶石,將其舉了起來:
“你覺得,太陽石是不是太陽神之血?”
這句話,讓那蛇面人笑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要說什么呢,太陽石是太陽神之血?”
“怎么?那我這就是盜取了太陽神軀體的盜火之蛇?”
蛇面人笑出了聲,原本刻意掩飾的聲音,也因為這笑聲而破開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