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況怎么樣？”
在前面開車的李義陽對著對講機問道。
現在所有人都轉移到了劉星開來的方艙保障車上，林嬌嬌和劉星正在看守著林躍。
沒有人敢確定林躍現在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之中，于是眾人做出了一個決定：趁他沒醒過來的時候，用最牢固的手銬腳鐐將他固定在醫療艙的病床上。
另外，有一柄正處于林嬌嬌操縱之下的細柳，隔著一層薄薄的床板，抵在林躍后心的位置。
在不確定醒過來的將會是人類還是怪物時，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安全考慮。
“真不可思議！”林嬌嬌在看到檢查結果之后發出驚嘆。
“怎么了？”劉星站了起來，走到了林躍床邊。
“無論從細胞遺傳角度或是分子物理性質上看，除了身體素質有所提升外，林躍現在都是百分百的人類。”
“而且他的身體素質并沒有獲得很大的提升，大概處于國家級運動員的平均水平。”
“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深潮能量基本上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不可能！”劉星直接否定了林嬌嬌的看法：“深潮能量是一種與一般形式的能量截然不同的能量。打個不那么恰當的比方，如果把現實世界比作一個電腦系統，那么深潮能量就是電腦病毒。”
“它擁有改變現實的力量。”
“我敢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樣事物在接觸到深潮能量之后不會被它所改變。”
“包括人類用來對付深潮生物的靈能。”他補充著說道。
“你難道不會好奇為什么一種能量在接觸帶有深潮能量的生物之后會形成結晶嗎？”
“物質和能量直接發生了轉換，缺少了中間的過程，這根本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或許，這揭露了世界的部分真相。”
“誰知道呢？”末了，劉星低聲說道。
“那如何解釋發生在林躍身上的事情？”林嬌嬌不關心世界的真相，那對她來說似乎太過于遙遠了，她想弄明白眼前的事。
“問題應該出現在那管銀色的血清上。”劉星斟酌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銀色是北冰洋上的那只代號‘洛基’的滅世級怪物的標志。”
滅世級的深潮生物，那是人類已知最高級別的深潮生物。
就算是人類目前最強大的銀級能力者傾巢而出，也很難擊殺掉一只滅世級的怪物。
人類已知的深潮生物之中，唯有滅世級的怪物使用人類神話中的強大存在的名字作為代號。
這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祂們與神明并肩。
華國目前比較了解，擁有信息比較全面的滅世級生命一共有三只：盤踞在東海海域，主掌死亡的“司命”；占領南海，主掌吞噬的“饕餮”；在馬六甲海峽附近游蕩，擁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同時也主掌毀滅的“濕婆”。
還有就是剛剛劉星提到的，擁有改變人心的力量的“洛基”。北冰洋離華國十萬八千里，關于洛基的情報還是從前不久才建立聯系的俄國軍方手里獲取的。
“問題是洛基的源血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劉星陷入疑惑之中，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沒有說出來。
看來深海教會并不是幾個月前才建立的草臺班子，而是一個極為龐大并且已經在這場大災變中存在已久的組織。
“如果真是洛基的源血制成的血清，那林躍的異變應該出現在精神上。”劉星得出結論。
“如果出現在精神上，那我們怎么判斷他是人類還是深潮怪物。”林嬌嬌提問道。
“不知道，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劉星坐了回去，目光仍停留在林躍身上：“只能等他醒來再說了。”
林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沒有聲音，只有黑白兩色的畫面。
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是沒辦法主動醒來。
夢里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在空中漂浮，沒有飛在空中的輕快感，有的只是無盡的壓抑感，他沒辦法移動，只能看著畫面在眼前不斷閃過。
他看到的畫面有大塊大塊的黑色的堆疊，有無數錯亂的線條，有復雜且數量繁多的幾何圖形。
他沒辦法理解這是什么，他的思維也拒絕理解這些事物。
這些畫面直接彼此毫無關聯，畫面內容也似乎毫無意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林躍精神快要麻木之際，最后一張畫面如玻璃般碎裂，眼前的黑暗被醫療艙的頂燈驟然照亮。
他醒了，眼睛迷茫地望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醒了。”林嬌嬌回頭對著劉星說道。
“你感覺怎么樣？”林嬌嬌看他沒有突然暴起或是做出什么異常舉動，嘗試著向林躍問道。
“我感覺很好，除了腦子里有很多問題想問。”
“你不想問問嗎？”
“想，但是我知道你們把我拷起來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身上一點發生了什么吧。”林躍想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他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沒有提出異議。
劉星簡單地對林躍說明了一下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并沒有隱瞞的打算。
聽完，林躍沉默了半晌，然后開口說道：“就是說你們不能判斷我是不是林躍，所以現在不能相信我。”
“是的。”林嬌嬌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我也沒辦法證明我是我，我很清楚深潮能量確實改變了我，但我也不知道問題發生在哪里。”
“而且，洛基的能力和精神有關，你們最好不要和我交流，避免洛基的力量在對話中生效。”
劉星聽到林躍對自己的情況有如此清晰的認識，想要說的話都通通吞了回去。
沉默，醫療艙里只剩下沉默。
叮咚！劉星的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
他們仍處在海市之中，按理來說手機應該是沒有信號的。
但是這條短信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劉星的手機里。
劉星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之后放下手機，掏出鑰匙將林躍身上的束縛盡數解開。
林嬌嬌被他這一系列的動作整懵了，作為當事人的林躍也是一臉茫然，坐起身來揉著手腕，等著劉星下一步的動作。
“沒事了，沒事了，林躍沒事了。”
劉星不僅是對著面前的兩人，還打開了對講機，對坐在前面駕駛室的李義陽和肖瑩愉悅地說道。
“沒事了？”最先發問的反而是林躍。
“沒事了。”
劉星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他的臉上還掛著笑，扭頭望了望還沒熄滅的手機屏幕。
就算不看發信人劉星都知道短信是誰發給他的，只有一個人會做出這種事。
那條短信的內容很簡單：相信林躍。再上翻看了看短信的發信人，是言許。
什么官方認證。
雖然言許身處在敵人的陣營之中，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似乎都是出于個人的興趣。
在他劉星和言許的多次合作之中，言許好像從來都沒說過假話，他似乎很重視誠信。
既然言許都說可以相信林躍了，那林躍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之前要劉星去救林躍他們的也是言許提出的。他言許本來可以自己去救，但是還是讓自己帶上林嬌嬌在他給出的時間里來到橋下。
難不成說林躍注射血清這件事是他和林嬌嬌必須知道的嗎？
話說似乎言許對林躍很上心啊，似乎可以利用這一點，劉星暗自思忖著。
“總之林躍可以信任，這是那個言許說的。”劉星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兩人晃了晃手機
對講機里一片沉默，林嬌嬌也沒用說話，都在思考著言許這番舉動的用意。
站在山城市里某個能俯瞰市中心的地點的言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自己還真沒有什么用意，就是好奇事情會如何發展。
林躍是他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讓他看不清命運軌跡的人，他只能看到未來這個人會結束這場戰爭，但是卻看不清過程。
“那這件事就這樣翻篇了吧，但是我不會向上邊有所隱瞞的。”林嬌嬌背過身去，平靜地說道。
細柳悄悄地從林躍背后飛出，回到了她的袖口里，這個舉動已經表明了她的想法。
“我會給你一個直接向高層提交報告的途徑，沒有必要引起謠言和恐慌。”劉星這樣說道。
“這樣最好。”林嬌嬌回身望向劉星。
自從遇見以來，其他三人明顯感覺到林嬌嬌和劉星氣場不合，說話總讓人感覺爭鋒相對的，讓人沒有插話的機會。
車里再次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趕緊有不少信息要消化。
方艙保障車現在正在開往最近的一座避難所。根據劉星所說，他只能帶人進入海市，但沒辦法帶人出去。
吱——
前面的李義陽猛地踩下了剎車，慣性帶著坐在椅子上的眾人紛紛往前沖了出去。
沒有人說抱怨的話，劉星最先反應過來，對著對講機問道：“發生了什么？”
“我不好說，總之你們都下來看看吧！”李義陽在對講機里說道。
包括林躍，所有人都從車上走了下來，眼前的可怕景象讓他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