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睜開雙眼,他能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墻上的燈管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嗯,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坐起身子,對面的墻掛著一個大大的紅十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照射出柔和的光。
林躍頓時了然,哦,原來是在醫院。
一道突兀的聲音從他的左手邊傳來,他才發現他身邊的病床上坐著一個人,是劉星。
“你醒了,大英雄?”劉星用著戲謔的語氣說道。
林躍對著面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人挑了挑眉,表示不明白他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
劉星沒有等他林躍做出了什么反應,拿起床邊的水杯,喝了一口,自顧自地開口說道。
“車上幾十個乘客都看見了,還有列車長給你作證,是你修好了列車的制動裝置,救了全車人,你理應獲得人們的歡呼?!?p> “其實我當時并沒有出手的必要。就算碰撞發生了,依靠我的靈子義體我能保證我自己一定能活下來。你和我不同,你是一個純粹的英雄,所以當時的我打算賭一把。”
林躍愕然,沒想到劉星還有這樣的打算。
劉星頓了頓,然后繼續說:
“這是一次投資,然后我押對了。你成功修復了列車的制動系統,我也借你的東風,如愿以償,獲得了英雄的名號?!?p> “那些怪物上岸前,我是個小有成就的商人。當時的我拿手里的資本去賭,去換更多的利潤?,F在戰爭爆發了,為了利益,我只能拿命去賭?!?p> 林躍默然,片刻,他問道:
“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劉星笑道:“畢竟你能救那么多人,我也幫了忙,我只是怕你心里有負擔,但是看你的樣子,我好像做了多余的事?!?p> 林躍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要自辯,最后還是搖搖頭苦笑道:“其實我也沒有你說的那么高尚,我當時也只是想自救罷了?!?p> “你當時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安撫乘客,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你心里想成為一個英雄,不是嗎?”劉星笑道。
林躍聽完他說的話,滿臉通紅,正欲開口:“我……”
劉星擺擺手,不想和他爭辯這個問題:“我們剛才是被一個鐵級能力者撈回來的,她自稱是城衛軍第五連隊的連長,姓宋?!?p> 戰斗型的鐵級能力者,在這大后方的城市里也能是城衛軍的那幾位隊長了。
第五連隊,姓宋,林躍默默地記下了這兩個關鍵詞,心想以后有機會再慢慢感謝她吧。
“她在醫院放下我們就離開了,現在外面這種情況有得城防軍忙的了?!?p> “外面,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林躍成功捕捉到劉星話里的重點。
“你剛剛也聽到那個怪物說的話了,這是深潮一方對山城市的一次有預謀的打擊,具體目的尚不清楚?!?p> 劉星水杯里的水已經被他喝完了,他拿起床邊的大紅水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往林躍的杯子了倒滿了水,做完這些,他繼續說:
“這次襲擊是深海教會主導的,他們將血須投放在郊外的水域里,借助城市熱島效應,通過午后的降雨實現了這次從天而降的打擊。血須降落在城市里,深海教會的狂信者自愿成為孕育血須溫床,現在整個城市,除了醫院,政府還有一些重要的生產設施安裝有靈子護盾可以確保安全外,其他地方已經變成人間地獄了,到處都是血須和它們的衍生感染獸?!?p> “上面也已經安排了普通民避難,但是進展不是很順利。一是因為不清楚進入避難點的群眾是否有被血須感染,二是害怕避難的群眾里有教會的成員潛藏其中。”
深海教會是近幾個月在后方興起的一個人類組織,雖然成員都是人類,但他們的立場卻倒向了深潮一方。
深潮戰爭爆發伊始,人類曾經進行過多次向內陸地區的大撤退,教會的成員大多都在大撤退中落伍的人類。
他們臣服于深潮的意識。他們之前的行動都是以搜集情報,滲透人類方重要機關為主。不過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經歷過靈金晶的改造,很容易被人類方的情報機構所察覺。
“近幾個月來,深海教會得到了未知來源的技術支持,已經可以制造出可以模仿靈子義體外表的生物義體。這種將深潮生物種進體內的技術,雖然有很大的弊端,目前運用這種技術的教會信徒也最多到達人類標準的錫級,但是已經足以讓人警惕?!?p> “前線戰線已經穩固,戰爭雙方最近也不會有大的動作,上頭已經安排兩個預備兵團趕往后方,清剿這股潛藏在我方內部的隱患?!?p> 嗡!
劉星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手機看了兩眼,將手機放下,接著對林躍說:
“最新情報,組織這次襲擊的教會成員代號‘倒吊人’,是教會的紅衣主教之一,一個被深潮力量轉化的海嗣,級別是兇級,擁有傷勢轉移的能力還有一個未知的血咒?!?p> “只是兇級的話,事情還是在可控范圍內。而且有一支預備兵團的先鋒連正在沿著鐵路而上馳援山城市,估計明天清晨時分能趕到?!?p> 林躍奇怪地問到:“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重要情報?”他很納悶,這個人的手里情報過于詳細了。
“我是個商人,自然有特別的消息渠道。”劉星沒有回他的話,神秘兮兮地說道。
林躍沉默了下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清楚這不是自己應該踏足的領域。有時候知道的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窗外雨點在狂風的挾帶之下像浪花一樣一次次地拍打著窗戶,蓋過了房間內儀器的滴答聲和兩人的呼吸聲。
場面安靜了下來。
劉星起身走到了病房的落地窗前,醫院坐落于郊外的山腰上,加上這里是五樓,從這里可以俯瞰山城市的大部分城區。
外面天色昏沉,雨下得很大,空氣的能見度很低。但還是能看見城市CBD那些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大廈偉岸的身軀顯得孤獨而悲涼。一些街道上隱約有血光乍現,看起來又有幾個倒霉蛋成了血須孕育的溫床。
安靜的場面沒有持續很久。
“這里不能亂闖!”
“喂!”
“喂??!”
“姓左的?。?!”
兩人病房的外面,一道女聲用急切的聲音喊著。
咚咚!
門口處,兩聲沉重而又短促的敲門聲響起。
嘎吱——
門開了,進來了一個高高瘦瘦,樣貌英俊的男子,星宇劍眉,清新俊逸,抬起手對著林躍行了一個軍禮。
如果以劉星為參照,要林躍給男人的長相打分的話,劉星最多到75分,面前這個人可以打到95分以上。
而這副英俊的面孔上掛著一抹揮之不去的凝重。
“林躍同志,職業是龍野號上的機械師,對嗎?我是左云飛,城衛軍一連副連長。你好,我是來找你的?!蹦腥碎_口道,磁性的嗓音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悅耳。
“什么事?”林躍從床上坐起來,挑了挑眉回答道。
“上頭有個任務交給你,修復一門口徑為22mm的靈子磁軌炮?!弊笤骑w回答道。
龍野號是一輛接駁著六門120mm的列車炮的武裝列車,除了六門列車炮作為主炮外,在兩頭的火車頭和頭尾三節乘員艙上還安裝了8門這種22mm的靈子磁軌炮作為副炮,作為龍野號上的機械師,他對這種武器的維護和修理方法了如指掌。
“什么!你讓他這個狀態去出任務!你瘋了吧!”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斜地插到兩人中間,帶著一副氣急的表情,對左天明喊道。
“林嬌嬌,軍令如山,他必須去。三番五次的攔住我,你到底想干嘛?!弊筇烀骺吹絹砣耍欀碱^冷冷地說道。
這個人正是剛才在走道上和左天明爭執的女醫生,她沒有回答左天明的問題,轉頭對著林躍說:“你現在正處于能量回路過載后的恢復階段,如果在這個時候在勉強使用靈子義體,輕則癱瘓,重則會因為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林躍同志,我希望你以自己的身體為重,不要逞英雄?!?p> “這個任務不需要用到他的靈子義體,只是需要用到他的修理技術?!弊筇烀髟谝慌蕴嵝训馈?p> “這是被毀壞的磁軌炮的照片,后面還有其他角度的?!弊筇烀髂贸鲂l星電話點開一張照片遞給林躍。
那是一座安裝在武裝直升機上的磁軌炮,而武裝直升機看上去像被對待廢紙一樣揉捏過,外殼發生了嚴重形變。照片的背景是一座高樓頂部的停機坪,這座要修理的靈子磁軌炮就靜靜地躺在一旁。
林躍仔細翻看著左天明遞給他的衛星圖片,思付片刻,對左天明說:“從圖片上看,這座磁軌炮最主要的損壞在于它的儲能裝置和其中一條磁能導軌。就算沒有備用件,我也可以勉強修復它,但是只能打出一發,有效射程也會下降到1500米。”
在炮彈高速被射出時,炮彈上面附帶的靈能逸散速度很快。因此,為對深潮生物造成有效殺傷,靈子磁軌炮的原來的有效射程也不過2500米。
“一發就夠了?!?p> 左天明只留下了這句話,徑直地向病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