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破局
“我等為何不去點卯,你難道不清楚嗎?我等可都是縣尉大人的手下,又豈能去衙門點卯?”劉主簿怒不可遏的說道,情緒過于激動下,他連對曹景休敬稱也免了。
“哦?縣尉的手下?”曹景休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后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說錯了,你們不是縣尉的手下,當然也不是本官的手下,你們是這朝廷的手下。”
“你這是強詞奪理!縣令和縣尉分權而治,自立朝以來,不一直是如此!”劉主簿等人怒不可遏。
因為曹景休這番話有點侮辱他們的智商。
他們投靠縣尉,自然不可能去衙門點卯,這都是朝廷默許的潛規則!
“本官就是強詞奪理,你們又能怎么樣?”
要不是這幫人都穿著衙門里的衣服,曹景休這會兒都只想再扔一個“莫須有”出來。
“控制這縣尉府,然后讓這府內人畫出縣尉的畫像,若有阻攔者,一律拿下,而要是改投者,本官可不計前嫌。”
曹景休說道。
他這話是說給這會兒因為聽到動靜,而沖進來的府內差役和護衛。
這些人都是習武之人,而且武藝不弱,好幾個都是武道行家。要真動起手來,還會有不小的麻煩,但好在這些人的家人父母都在本地,他們這縣尉府當差只是為了謀一份差事,而不是來此賣命的。
果不其然,一聽到曹景休這話,這些護衛和差役,沒有猶豫地就選擇棄刀投降。
過了一會兒后,徐大茂突然快步走來,湊到曹景休跟前抱拳道:“大人。”
曹景休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得徐大茂不免心驚肉顫,曹景休前身養出來的那文官之首的氣勢,實在是太具有威懾力,加上他剛才猶豫了,這會兒心底里對于曹景休畏懼不已。
“本官自問不會魯莽行事,絕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叫你平白送了性命,畢竟你可是遞了投名狀的,是自己人。”曹景休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過他這一番話,卻是讓徐大茂頓時激動不已,恨不得跪地表忠心,哪怕是為曹景休獻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士為知己者死!
這句話,念過一陣子書的徐大茂還是知道的。
只是曹景休這話,分明是因為他之前的猶豫,以及看出了他的不安,這讓徐大茂無比慚愧,一張粗獷之臉漲得通紅,只能應道:“是,大人!”
“說吧,什么事。”曹景休這才問道。
“大人,縣尉府內的護衛投降的那般大,是因為他們幾個發現了一件怪事,不過他們要等到大人你說出縣尉的下落,他們才肯說。”徐大茂連忙說道。
曹景休點點頭,沒有讓徐大茂去逼問,只是說道:“那縣尉的相貌,可畫出來了?”
“快好了,由于問了不少人,雖然大多不知,但也要畫上幾張。”雖然不知道曹景休這是要做什么,但徐大茂還是立即回答。
“那你可曾見過縣尉?”曹景休又問道。
徐大茂想了想,然后搖頭:“不曾。”
“其他人可有見過?”曹景休接著問道。
“大多人也不曾見過縣尉的相貌。”
“怎么說?”
“縣尉大人自從七年前陳老縣令故去后,便甚少出門了,就是出門,縣尉也是坐轎子,白天從不露面,亦或者晚上才出行。在這府內,只有幾個人看過縣尉的相貌。而最熟悉縣尉的那一個侍女和幾個護衛,現在都不在府內。”徐大茂說著,不免面露古怪之色。
之前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這時他這一回想,才隱隱覺得那位縣尉大人,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曹景休這下心里有數了,不過他還是要等到看到畫像,以及找到那一名侍女和那幾個護衛,才能夠真正確定那個被他宰了的“官員”,究竟是不是這縣尉!
“不過,是這縣尉的可能性很大。”
曹景休心中想到,因為假若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官員,是這縣尉假扮的,那么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就都說得通了。
當時他赴約去了后,那侍女和護衛為什么要讓柳無歸等人不上去,恐怕便是因為這縣尉擔心徐大茂等人曾經見過他。
盡管這個幾率很低,但一旦被揭破,那么必然意味著他的算計,要功虧一簣!
所以這縣尉才不敢冒險,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就想了這么一個法子,屏退所有人,只剩下他和曹景休。
而之后,這縣尉死在了那八百里水泊中的小島上,甚至都魂飛魄散了,那么自然就不會再有什么后續動靜。
如此一來的話,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
這縣尉為什么要假扮“上官”呢?目的看起來很簡單,似乎只是為了壓服“徐仕進”,也就是曹景休,好讓他放了陳福安而已。
但真得只是如此的話,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有幾張畫像送來。
曹景休看過后,眼中立馬露出了然之色,這些畫像都不一樣,但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和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官員”都有六七分相似!
“果然如此。”
曹景休這下再無疑慮,于是他便讓人對外宣稱,縣尉外出時,在夜間意外落水,最終不幸溺水而亡。
這一個消息傳出,縣尉府內的護衛們立馬就開口了。
但他們口中的怪事,倒也沒有多么詭異。
只是這縣尉有些異常表現,除了相貌大變外,在生活習性上,變得不像個人。
怕貓,怕狗,喜歡屯糧。
但同時,卻又無比羨慕貓。
不過知道這一事后,曹景休也算是理解這些人為什么投降的那么快了,除了太過細思極恐外,他們也是在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這縣尉當自己隱瞞得好,然而下面的人,可都不是傻子。能被騙一時,總不見得能被騙一世。就算能騙一輩人,但也騙不了兩輩人啊!”
曹景休搖了搖頭。
這縣尉府的護衛,都是寧無縣本地人,他們父母那一輩就都是見過縣尉的。
因為那個時候,這位縣尉幾乎是天天都出府,和那位陳老縣太爺針鋒相對,一連斗了好些年。
這疑點那么大,他們是想視而不見也難。
只不過那時候迫于這位縣尉的威勢,這些護衛都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