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臉面
徐大茂聞言,便連忙跟曹景休說道:“大人,這位劉興刀劉老爺是那位大刀王劉阿坤之子,雖沒有繼承其父的刀法,但在本地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據卑下所知道的,有三個到四個幫派,是間接或者直接為其所操控的。”
徹底投靠了曹景休后,徐大茂在發現曹景休對本地的那些鄉紳都不熟悉后,就主動請纓,給曹景休詳細敘述這些鄉紳的身份和勢力。
曹景休點點頭,就看向這差役說道:“讓他進來吧,多他一個也不多。”
“是。”
這差役領命離去,將那位劉老爺迎進衙門。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這位都來了,只怕等會兒本地的其他鄉紳,都要一一趕來了。”徐大茂略有些張皇失措。
“看你這意思,這劉興刀還是這里鄉紳的領頭羊?”曹景休眉頭一挑。
“在寧無縣,以劉老爺和下獄的陳福安威望最重,不過平日里劉老爺深居簡出,倒是沒陳福安那般張揚。”
“既然如此,那么……”曹景休站起身,“先去見見這幫人吧!”
見到曹景休這副處之泰然的樣子,徐大茂倒是心中定了一定,然后連忙跟上去。
曹景休從后院來到縣衙,倒是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嘈雜場景,只看一名名鄉紳,已然分成兩排坐好了,他們也都不說什么,只是彼此間簡單的打一個招呼。
而這些座椅,自然不是這些鄉紳帶來的,是有人從后院搬出來的。
曹景休見狀,不免眉頭一皺。
因為他可沒吩咐過這樣做,所以顯然是手下人自作主張。這也就意味著一件事,這寧無縣的鄉紳威望極重!
要不然的話,這縣衙的差役也不會下意識地認為他在面對這幫鄉紳時,會這樣吩咐!
念及此,曹景休便是臉色一寒:“誰讓他們坐下的?”
聽到曹景休這一聲問話,頓時整個縣衙安靜了下去,而幾個差役則是噤若寒蟬。
“徐大人先消消氣,是老夫讓他們去搬來的椅子,我想徐大人身為天子門生,不會如此不知禮的吧?”一名老者笑呵呵的說道,他看向曹景休,簡單抱了抱拳,便算是行禮了。
不過從他從始至終沒有站起來說話的意思,顯然是沒把曹景休這位新任“徐縣令”放在眼里。
“倚老賣老的東西,本官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給我拖出去,杖責八十大板!”曹景休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登時這一張老木桌案咔嚓一聲開裂了一道口子。
這一幕,看得一眾差役瞬間一驚。
他們沒想到自家這位縣太爺,居然還是一位武道行家!
對于江湖上的習武之人,亦或者廟堂上的習武之人,是沒什么細致境界劃分的,比如什么練皮、練筋、練膜、練臟之類,統統是不存在的,更沒有一流二流三流不入流之說。
只是武藝平平、武道行家和武道宗師三種大概上的說法。
武藝平平涵蓋了江湖上的大部分人,從剛練武沒多久,到已經練武好幾年,都在武藝平平這個形容范圍內。
而更上的武道行家,就需要十年以上,不舍寒暑的苦練,才有可能將一種武藝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武功高手,都是十數年如一日的苦修,才練出來的!
從不存在什么一蹴而就的捷徑。
所以,一般情況下,年輕人中很少出現高手;而成為高手的,往往都是三十開外,年近中年的人。
因為一旦過了四十歲,人的身體便開始走下坡期,連帶著的,自然還有習武之人的武功。
能夠在不惑之年,乃至知天命之年還能保持武道行家實力的,都是精擅養生一道的高手!
曹景休這一掌,不僅是差役被震住,在場的一眾鄉紳也都被震撼到了,鄉紳當中,不乏手掌寬大,有著厚繭,顯然也是習武之人。
原本他們還想張口呵斥,亦或者說些什么,但這個時候紛紛閉嘴不語,同時看向左右,想讓其他人來做這個出頭鳥。
而這會兒,徐大茂已經帶著人將那老者給強行押了出去。
這老者帶了人來,可他帶來的人見到其他鄉紳都不敢開口,這個時候哪敢出頭,于是眼睜睜看著那老者被帶出去杖責。
聽到衙門外的慘叫聲,才有鄉紳忍不住開口道:“徐大人,你這般大的官威,卻是不太好!”
說出這話,這鄉紳的臉色非常難看。
雖說往日里這些鄉紳都有些巴不得對方死,但是這個時候曹景休這一聲令下,打得可不只是這老者一個人的屁股,還有這寧無縣所有鄉紳的“臉面”!
堂堂鄉紳,卻如同那些賤民一般,被隨意拉出去杖責,這讓他們無不胸腔中躥起一股怒火。
欺人太甚!
“你說不太好,那么你說說看,怎么個不好法?”曹景休淡淡的開口,他目光平靜的掃了這鄉紳一眼。
被曹景休這么一看,這鄉紳卻是有點心虛,因為他們還沒打探到這位“徐縣令”的背景,而曹景休又表現得太過有恃無恐,肆意妄為,這讓他們下意識的覺得,這是某個大世家出來的嫡系子弟。
他們雖然敢在這寧無縣橫行霸道,但也不過是仗著天高皇帝遠,以及養寇自重罷了。
那八百里水泊中的寇匪,無一不是他們的人。
見到這鄉紳退縮了,那位劉興刀劉老爺就只好站了出來,或許是吃一塹長一智,劉興刀先是朝著曹景休行了一禮,才滿臉笑容的開口道:“徐大人,其實劉某本不想來,畢竟陳福安所作確實是太過分了,劉某往日里也曾多次勸阻,只可惜陳福安大有來頭,全然不聽劉某之勸,有今日之劫,也是他活該。”
劉興刀這番開口,聽著像是服軟,但曹景休卻是眉頭一皺。
這話,其實是在拿腔作勢的威脅他!
因為陳福安大有來頭,所以陳福安才敢在這寧無縣如此肆意妄為,自號“陳半縣”,還直接占了衙門!
這一番話,話里話外,無不是在著重烘托出這一個因果關系。
果然,笑瞇瞇的,都不是啥好東西。
曹景休心中想到,不過他卻是半點驚慌也沒有。
畢竟下令抓了陳福安的,是“徐仕進”啊!下令杖責八十的,也還是“徐仕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