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用完我們小坐了片刻,目看略顯橙黃的炎陽一點點向餐廳內(nèi)部照去。許多個日夜過后,仍在此處,長發(fā)披肩的木子與我相坐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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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什么?”我?guī)е叻执椭椤?p> “隨便吧?!蹦咀有Φ貌[起眼兒說,可能許久不見疏遠(yuǎn)了的原因,看她比那時更矜持禮貌了很多。
“我沒有打擾到你或者耽誤你什么吧,珍珠娜?”她聲音很細(xì),宛若微弱的蛙鳴。
“沒有沒有?!蔽一匾詼\笑,兩眼在她白亮的面頰上搜索,竭力地去和記憶中的那張臉往一塊想。稍后我端起服務(wù)生遞來的奶茶,同她說道:
“我們得有三年沒聯(lián)系了?!?p> 木子握著奶茶點點頭,兩頰的酒窩深深地凹了下去。
“在我婚禮結(jié)束以后咱們就沒再交際了?!蔽艺f出了具體的時候,因為那一年月我記憶猶新。故此,我聯(lián)想到了她的身上:也否嫁人了?
“一千多天過去,我卻還是老樣子?!?p> 無需再問,木子已暗指了至今的單身的境況。她身體散發(fā)出不與我噴灑的紫羅蘭香水相同的茉莉花氣味。
“你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是沉穩(wěn)、溫雅?!蹦咀用摽诙觥?p> “謝謝?!睂ξ野勎液苄牢?。“木子,”我用吸管攪了攪奶茶,而又問道,“你有想過找個伴侶共同生活嗎?”
木子上下左右轉(zhuǎn)動眼球,即以極其堅定極其平緩的口氣說道:
“我從無這一想法,真的。”
她如此一說,我頓然語塞無話。
“我猜你們過得很幸福吧?”木子說,兩道眉毛蹙了蹙。
“怎么說呢——”我不解她的話意,只努嘴一笑。主要的原因是,我自始不知幸福的定義為何。
“有個孩子陪伴你們可能就會更好了,前提是兩人相愛。那樣,結(jié)晶是遲早的事?!蹦咀佑芍缘匦α诵?,而又冷不防地說道,身子稍稍朝前一傾。
“現(xiàn)在我們還沒那個考慮?!蔽艺f。聳聳肩,奶茶喝個精光,推到一側(cè)后我問起了她來此的目的。
“圈內(nèi)朋友的一個畫展,邀我前來做些事情?!?p> 木子確是一位風(fēng)格獨特的杰出畫家。
我替她高興,遠(yuǎn)不止為她的夢想成真。
“珍珠娜,”木子說,“回頭我送給你幾幅我畫的畫作,我想你或許喜歡。”
我說我百分之百能喜歡。
木子用手一拂前額的劉海,嘬嘴吸了口奶茶說道:
“說實在的,有時我挺懷念去你家做客的時光,像是童話?!?p> “畢竟都回不去了?!蔽艺f道,“我如今在家寫寫日記的時候也常會追思一些往事。”
“但這并不代表我們老了?!?p> “對。回憶畢竟是人之常事嘛?!蔽艺f著,屁股離開長長的紅皮沙發(fā),告訴她我明日要乘坐飛往首爾的客機,旅行幾周,讓腿腳走走遠(yuǎn)路。
“的確,徒步的勞累是通過網(wǎng)絡(luò)了解世界所不能體會的,其感受也是不可相比的?!蹦咀右贿呎f著,緩緩起來了身。
我們相擁了一下。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哥涅城研究所都不會有克里克的身影了。同樣的是,沒有大風(fēng)大浪的家宅中也不會有我的只言片語。而牧羊犬呢,則被我們安置在了鄰居朵拉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