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那是七月的旅行。當羞澀的太陽從沃爾沃河的源頭,也就是雪山的方位升起,慢慢吞吞地把整個世間照耀時,人們已在沉睡中醒來開始奔忙了。那一刻,七月剛從一座教堂也似的房屋的壁龕里飄飛出來,像是一團霧氣一樣晃蕩在奇跡小鎮的街道上。她不懼陽光,任意飄來飄去。
一時,七月突然想去外祖父生前的老房子里看看的了。那一荒廢的院落,屋頂上長滿綠苔以及小飛蓬等雜草,小房間里棲息著很多生物,完全是一片自然世界。七月在一張破爛床板下發現了一條瘆人的赤鏈蛇,正縮作一團孵化蛋卵;廢舊陰暗的天花板吊燈上,倒掛著一串蝙蝠;兩只褪了毛的老鼠在立柜上追逐,后者咬住前者的尾巴吱吱慘叫。最大的,也最為恐怖的,無疑是趴在院子里的野葡萄樹下的渾身布滿花斑的一只巨蜥,長相恐怖到令七月毛骨悚然。
七月接而飄到一間朝北的屋兒前面,可見內部滿是灰塵,但整體倒不雜亂。而門外,濕漉漉的臺階上長著苔蘚,和幾朵灰色帽蓋的蘑菇。那種蘑菇她聽祖母001說過,叫做鵝膏菌,食之能致人死亡的。曾經,小鎮上有過這么一個案例,是一位年老體衰的老婦人,挎著籃子到處采挖牛肝菌,結果年老以后兩眼昏花,誤將毒鵝膏菌裝進籃中,與新鮮的大腳菇共同煮入鍋里——
七月覺得毒鵝膏菌比吐著長舌的蜥蜴更加可怕。她不想再在這兒停留,便又飄去了他方。而后呢,她朝沃爾沃村瞥了瞥,去到一趟自己的家宅,末了回望一眼奇跡小鎮的可愛的建筑物,剎那間飛往了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