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兄弟縣一家手工編織帽子廠的負責人，王巖跟他交情不錯。
今天司馬俊過來之前，他就跟老李探討了一下，結果老李告訴他，自己那邊可能也要有大動作。
這會司馬俊一走，王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跟兄弟通一下氣。
“我這邊早上來了個上面的領導，開了個摸底大會，其他的倒也沒說。”老李在電話那頭答道：“你呢？”
王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保密。事情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萬一把老友帶歪樓了，責任就太大了。
“我這邊早上也就是摸底，跟你一樣的。”他敷衍道。跟風總歸不會錯的。
“呵呵呵，我就說嘛，你那個小鎮，要改，也是要模仿我們這邊的。畢竟我們是全省先進縣嘛。你啊，就等著我一步一步教你吧。”老李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王巖敷衍了幾句，就掛了。
他被激起了好勝心。
哼，這次一定要搶占先機，打個漂亮仗。全省的先進，非我們幸福服裝廠莫屬。
王巖馬上召開了全廠大會，各種深入淺出的交心，交談，交流。
各種爭吵，各種激情慷慨，各種忙碌……
他要想辦法爭取全體工人合資。不然第一步沒法邁開。沒錢，再好的想法也沒用。
同時，市場調研人員也迫不及待的要開始招聘。他不想局限于廠內，那些人安逸慣了，思想放不開。
反而不如廠外的。
*
林悅兒費了幾天的時間，做出了一堆樣品：衣服，手帕，裙子。
大部分上面都有繡花。
這些款式，她是參考自己之前看的懷舊電影設計的，很有年代感。
沒辦法啊，缺錢。
楊梅干已經曬好部分，魚腥草也曬好了。
一大早，林悅兒背了個大背簍，又提了個大包裹，把弟弟交給狗子奶奶，出發去鎮上了。
狗子現在天天和曉虎玩在一起，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林悅兒坐著牛車，很快來到了鎮上。
這些東西，她打算先給衛生院的王娟阿姨看看，如果她有路子幫她賣掉最好。不然就自己一個人去黑市賣。
林悅兒心里是很沒底的。
楊梅干也許可以賣賣，想這些真絲衣服什么的，好像市場需求不大。
衛生院上班很早，林悅兒過去時，王娟已經在了。
“呀，小妹妹，你來了！”王娟見到她很高興，伸手擰了一把她的臉：“這么久不來，阿姨都想死你了。”
林悅兒見到她也很高興，嘻嘻笑著，把背簍放下來：“阿姨，我帶了魚腥草給你，楊梅干你要就留著，不要我賣別的地方去。”
她估計上次的楊梅干，是王娟自己吃的。不能再為難她了。
“要的要的。”王娟摟過林悅兒，就湊近她耳邊說：“等下我帶你去我姑小店里，她什么都要。”
林悅兒覺得，她姑可能是個黑市專家。
忍不住笑瞇了眼，鬼祟祟的問：“王娟阿姨，她那邊其他東西還要么？”
“好好說話！”王娟笑著拍了下林悅兒的頭：“我也不清楚，到那邊再問她吧。”
王娟是個爽快人，見林悅兒大包小包的，也不想耽誤她時間，讓她留下魚腥草，自己則到隔壁辦公室請了個假，就帶著她走了。
穿了好幾個弄堂，來到了一個舊院子。
推開院門進去，就見到一個小店。
木頭框架做的大大的窗戶，里面擺放著一罐罐吃食。
一扇扇木頭卸下來的制作的窗戶版，卸整齊的堆在邊上。
“姑，我來了。”王娟親熱的喊道。
“喲你這死妮子，是不是又來貪吃了？”女人熱情的聲音從屋子里響起。
一個胖呼呼的，燙頭發的，穿著時髦花襯衫的女人，從屋子里走出來。
“喲，哪來的小美女啊？”胖女人笑呵呵的過來，伸手擰了一把林悅兒的臉：“瞧這小臉蛋，多招人疼啊。”
林悅兒笑著躲過。王娟每次見面也要擰她的臉，這姑侄倆真像。
“姑，上次的楊梅干，就是這姑娘做的，今天她又帶來了。你可要全部買下哦！”王娟命令似的說。
“行行行，跟上次一樣的貨，我全要了。”一聽是楊梅干，王娟的姑姑眼睛都亮了：“在哪啊？快給我看看。”
林悅兒笑著把背簍放下，打開蓋子給她看：“我也不知道多少，家里沒有秤。”
“還行，能應付幾個人了。”王娟姑姑皺眉道：“下一批什么時候能送過來？”
“姑，人家就是個小姑娘，你怎么能提要求呢？”王娟不樂意了。
“她跟雪兒差不多大。雪兒在家可是啥都不干，成天吃吃睡睡的。你都好意思讓悅兒多做的啊？”
雪兒是王娟姑姑的小幺女，從小寵到骨子里了。
王娟姑姑也不跟她爭，嘿嘿笑著拿出秤，開始稱重。自己女兒命好，豈是別人能比的。
秤完了楊梅干，王娟姑姑數了十五塊錢給林悅兒：“丫頭，這價格嬸子可沒坑你哦。下次你能多，盡量多做些過來。這東西，暢銷著呢。”
供銷社的零食，搞來搞去就那幾樣，都是餅干啊糕點什么的，大家都吃膩歪了。
冷不丁的來個了個酸爽的楊梅干，人人跟見了大寶貝似的瘋搶。
這楊梅干，王娟姑姑給自己的利潤不少，不過，她不是要承擔風險嗎？有風險肯定要多賺點的，而且，她還有店面的成本呢。
“丫頭，下次你直接送過來就好了。我叫馬麗，大伙都喊我麗嬸兒。”馬麗大方的介紹著自己。
“還有，這地方，你要替我保密，不能對外說哦。”馬麗祝福道。
林悅兒笑著點頭。看來這里真的是黑市啊。
十五塊錢不多，可是楊梅是山上的，天然的，等于無本生意。
這年月正式工人的工資也才一個月十幾塊吧？那自己幾天就賺這么多，挺不錯的啦。
楊梅的季節很短，她要盡快把山上的楊梅都采摘下來。不然就浪費了。
過了這一波楊梅季，今年這生意就算結束了。
可是，那么多楊梅，靠自己一個人，是肯定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