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桃感嘆著,“是啊,二爺和五皇子以前感情很好的。”
倒真是天家無親情,莫世青心疼的看著梅七言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單薄,很難想象梅七言是如何一個人捱過父親離世兄弟背叛的透骨之痛。
如果再遇上心愛之人的離開呢?
梅七言轉身要走,卻被柳少陽拽住了胳膊,柳少陽問:“你要去哪里?”
梅七言將手里的黑色藥瓶舉給他看,“這個,總要處理了。”
“你有把握嗎?”柳少陽擔心的看著梅七言,說:“你現在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是不是又咳血了?”
“噓……別說了。”莫世青還在不遠處,梅七言不想讓她聽見。
柳少陽的手順勢探向梅七言的手腕,摸起了脈,他看見了綁在手腕之處的紅繩,眉頭一緊,“你們這一大早的竟是去了靈光寺?你知不知道那前面的竹林冷氣極寒,你身子本就虛弱,受不住的!”
“我知道。”梅七言用力把手收回袖中,“所以我并沒有在那里耽擱,嘮叨的話等我回來再說。”
“隨你的便。”柳少陽重重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你們這是吵架了?”莫世青忽然出現在梅七言旁邊,問道。
梅七言正了神色,說:“沒有,他就那個臭脾氣。”
梅七言怕莫世青聽到他和柳少陽的談話,于是試探道:“你剛才聽到什么了嗎?”
莫世青說:“我就聽到你說回來的時候再聽柳少陽嘮叨。”莫世青猶豫了一會,問他:“你是要出門嗎?”
梅七言點點頭,“我很快便回來。”
莫世青抬頭看向梅七言,那眉眼百看不厭,或許他們第一次見面,莫世青就愛上了這樣的一張臉。
她向前走了兩步,忽然一把抱住了梅七言,她想,現在的梅七言應該會需要一個擁抱。
梅七言身體僵住了一瞬,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輕輕撫摸著莫世青的后背,柔聲道:“兩日,最遲兩日我定會回來。”
莫世青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不用擔心我,路上注意安全。”
祥澤城,雪院。
府里燈火通明,后院跪了一地的侍衛,跪在最前方的是梅之和最信任的近衛,南升。
“廢物!一群廢物!我養你們有何用!這么簡單的事都辦不到!”
南升等人已經跪了半宿,梅之和也在院子里吼了半宿。
“起谷呢!把他叫來!”梅之和吼道。
“回主子,起谷今早就不見了,屬下已經派人去尋找。”南升說。
“今早就不見了,你現在才來告訴我?你們都是瞎了嗎?連個不會武功的人都看不住?還留著眼睛干什么?”
“主子教訓的是,屬下這就自挖雙目。”南升說完,便伸出雙指,剜向自己的右眼。
見南升沒有一絲猶豫,真的將手伸向自己的眼睛,梅之和又有些不忍。
“夠了!”
南升停住了動作。
“你若是瞎了,我便不會留你。那起谷自知事情敗漏,梅七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提前逃了,逃了更好。”
梅之和忽然雙手一拍,眸子里興奮起來,“逃了更好!這樣就可以把此次下毒之事全都推給起谷,就算梅七言查到起谷曾和我有過來往,也不用擔心。”
南升卻說:“若那起谷被和康王抓到,供出主子怎么辦?況且那起谷與和康王并無仇怨。”
梅之和扶起跪在地上的南升,拍了拍他的肩,表情柔和了起來,說:“你覺得梅七言是會相信外人的話,還是會相信他親弟弟的話?”梅之和笑了兩聲,“江湖上起谷和那個柳少陽可是有不少傳聞。”
“你說我現在是否應該相信你的話?”梅七言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梅之和大驚,南升見狀擋在梅之和面前,拔出手里的劍,蓄勢待發。
梅之和忙后退幾步,他勉強擠出微笑,“二哥,你怎么會在這?”
院子里的侍衛頓時紛紛起身拔劍,梅七言緩步走向梅之和,笑道:“我來看望自己的弟弟,不過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梅之和警惕的看著他,心想院子外面應該有不少侍衛,梅七言來不會沒有通報,難道說……
梅七言一揮手,瞬間從院門口涌進來大量的侍衛,將梅之和等人圍了起來。
南升率領院子里的侍衛將梅之和圍在最里面,并且與梅七言的侍衛對峙著,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二哥來看我,怎還帶了這么些人?”梅之和干笑了兩聲。
梅七言始終面帶微笑,說:“我這不是怕你這個弟弟做傻事嘛。之和,你若是聰明,就知道你我兵力的懸殊,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梅之和盯著梅七言看了許久,縱使心里再不愿意,他也知道他打不贏。于是他按下南升手里的劍。南升立刻明白了梅之和的意思,他將劍歸回劍鞘,然后把劍扔到地上,跪了下來。
梅之和的侍衛紛紛收回劍,跪著低下頭。
梅之和說:“二哥,都是誤會,我們可是一家人。”
“既是一家人,那我們兄弟倆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梅七言命人將南升和其他侍衛一同押走了。
梅之和并沒有為他們求情,他說:“二哥,屋里坐。”
梅七言擺了擺手,說:“家中有人等我,我趕時間,就在這里說吧。”
“家中有人?二哥,這世上就剩我們兩個是血緣至親了。”
“你也知道?你若知道怎么還會派人給我下毒?”
梅之和見梅七言有些發怒,忙解釋道:“那都是誤會,我根本不知情。”
梅之和根本不怕,他篤定梅七言拿不出證據。
“既然如此,你把他喝了,我就信你說的話。”梅七言從袖中掏出黑色的藥瓶,伸手遞給梅之和。
梅之和臉色微變,額前滲出了些細汗,他認得這個藥瓶,起谷制作的毒藥就是裝在了這個藥瓶之中。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猶豫不定,或許梅七言已經調換了里面的毒藥,只是為了試探他,喝下去就無事了,可梅之和又一想,萬一里面裝的真是毒藥呢?喝下去豈不是沒命了?
梅之和取過藥瓶,打開瓶蓋,他盯了許久,然后閉上了雙眼,準備一口氣喝下去,但只聽得瓷器碎裂的聲音。
他終究是沒勇氣拿自己的命去賭。
梅七言笑了笑,說:“里面只是清水。”
梅之和眸子一緊,說不出話。
“你是我弟弟,我怎會真的殺了你。至于你犯下的那些罪孽,就在這院子里用余生好好懺悔吧。”梅七言干脆利落的轉身離去,沒再看梅之和一眼。
梅之和頹然的坐在地上,眼看著梅七言的侍衛進了院子,五步一人的嚴密把守著,他知道,他和梅七言的兄弟情分斷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