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來抱抱。”

　　武妃拿來長長的軟棉巾，將它從澡盆撈出來。

　　“太妃，灰灰回來了，你好像變了個人，好久都沒這般露出開心的笑容。”

　　小雅發現武妃玉臉上時刻掛著笑意，好久沒有見她如此踏實與開心，比起往日的苦悶和安靜，判若兩人。

　　“當然，灰灰回家了，我怎么能不開心。”

　　武妃微笑著，抱著濕漉漉的灰狗回廳。

　　熟悉的動作，久違的生活，再次的重新經歷，她心中也滿是感懷。

　　倆女幫著灰狗搓干身子，武妃不由問道：“灰灰，萬林是不是和你一起回來了？”

　　當日灰狗并沒有知會她，即消失不見。她派人去找萬林，豈知找不到萬林，兩者一同消失。所以，她像前幾次一樣，認為萬林領灰狗出去辦事。豈知一去二十多年，不論是灰狗還是萬林，皆石沉大海，沒有音訊。

　　她隱隱猜測，此趟任務萬林出事了，所以雙雙失蹤，久無音訊。

　　灰狗突然回來了，那萬林是不是也回來了？

　　灰狗汪汪汪地叫了幾聲，一時并沒決定是否讓“萬林”回歸。

　　武妃聽不懂它的表達，但見它好像并是不直接回應問題。

　　難道萬林和灰灰不是一起出去？

　　她一聲嘆氣，喃喃道：“這些年來，陛下數次前來找萬林，沒一次找著。眼下，陛下熬不了多久。如果找不到萬林，恐怕就再見不著了。”

　　“什么？景隆熬不了多久？”

　　萬林一怔，自己才回歸，并沒有注意到皇帝。

　　難道景隆出事了？

　　他驀然想到景隆體內的隱患，不會是那個裂縫惡化了吧？

　　“這些年陛下英明圣武，把大韓、大晉、大周附近幾大宿敵盡皆一概征服，開疆拓土，建立不可一世的功業。大夏皇朝處于史無前例的昌盛大業之中，豈料這個時候，陛下龍體竟然病發……”

　　萬林聽到景隆這小子，竟然把大韓、大晉、大周這些皇朝全都征服統一了，不由大為贊嘆：“不愧是我的徒弟，這等功業堪比前世的秦始皇吶！”

　　“陛下固然英明神武，但是諸位皇子要么糊涂搗蛋，要么懦弱無能，要么就傲慢無德……個個難成大器。陛下身體如此，一旦駕崩，恐怕宮里宮外，少不了一場大亂。就不知道陛下打下的盛世，能不能保得住？”小雅似乎頗有怨言。

　　“小雅慎言。”

　　“這在宮內宮外，早人人皆知，公開談論。如是陛下能處理朝政，誰敢議論之些。現在宮內混亂不堪，各個殿和那些皇子拉幫結派，各式的陰謀心計，打得不可開交。聽說，八皇子因派人刺殺四皇子，昨天被內務府拿下了大牢，宗正府今天斥責內務府擅權專斷，破壞規矩。還有朝堂之中，同樣暗潮涌動，不同勢力想擁立自己聯手的皇子，以立下從龍之功，輝煌騰達。”

　　小雅一說起這些混亂局面，就只覺得頭大。

　　武妃長嘆一聲，景隆這些年對秀心殿尊重有加，逢年過節，即使不過來問候，也送來賞賜，她對景隆很有好感。但是這涉及到皇權爭斗，她沒法進行任何的干涉，沒資格，更沒能力。

　　她希望大夏能保持著朝政穩定，保持著國泰民安的盛世。

　　但是小雅說的正是她所擔心的，一旦涉及到帝位之爭，皇宮大亂事小，怕就是天下大亂。

　　景隆雖早立了太子，但是太子天天沉迷酒色，才華和德行都不配帝位。雖然近段時間收斂許多，但是名聲已臭，也不可能改得了。所以幾乎沒人看好他，皇子們都不服他。

　　眼下陛下將到最后的階段，太子天天在寢宮里守著，生怕一不在，有大臣會唆使陛下更換太子。

　　“大夏皇朝才興盛幾年，不能再混亂了。”

　　灰狗感應一下景隆位置，召喚出副身體。

　　乾清宮，殿外有一干精兵駐守。

　　里面數個發白胡須的太醫，向著皇后和內閣太輔稟報著陛下今天的病情。

　　“陛下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請皇后和諸位做好準備。”

　　他們對景隆的病本來就不懂醫治，只能用一些珍貴的丹藥吊命。

　　因為皇后和內閣都知道此點，所以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

　　龍榻上，以前圓潤飽滿，威武雄壯的景隆陛下已然不見了。

　　只有眼前的鬢角發白，瘦骨嶙峋面頰深陷，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的垂垂病朽的老頭子。按年紀，他還不到四十，但看上去，已經六七十歲般的小老頭般。

　　咳！咳！

　　聽到他的咳嗽，屋內的幾個宮女一擁而上，有的遞痰孟，有的拍背脊。

　　痰盅里血塊斑斑，觸目驚心。

　　清理完畢，他慢悠悠的被摻扶靠著床頭。

　　“陛下小心。”伺候在床側，正是他的第一心腹鐵山靠。

　　“沒想到，想當初朕征戰沙場數年，威風凜凜，最終還是成了個病入膏盲的糟老頭子。朕師父說過，朕的身體被人做過手腳，不可再修煉。但是為了征討大韓、大周，朕最終沒有聽他的說話。不過，師父見到朕開疆拓土不負他所望，一定會倍感欣慰。”

　　“帝師神通無匹，陛下當年應該聽他的勸諭。”他心里只道，你不應該聽那位的說話去修煉。戰場上，殺敵固然能鼓勵軍心，但是付出的代價也太大。

　　“你可是怨恨國師，認為我受了他的盅惑？”

　　鐵山靠嘟著嘴，陪伴皇帝二十多年，早就熟悉彼此。

　　知道心中所想瞞不住，如實道：“雖然我知道國師忠心耿耿，但他不應該讓陛下繼續修煉。他知道陛下對修煉有憧憬，選擇迎逢陛下的意愿，卻不顧根本利害。他說了，他能夠化解陛下身體的毛病？但是呢？”

　　鐵山靠一鼓腦把心中不懣如豆子倒了出來。

　　其實，還有一句他沒有說，那就是陛下身體惡化后，國師卻說以前誤判陛下的身體狀況，自己的手段無效，而假惺惺懇請陛下降罪。

　　懾于群情洶涌，陛下撤去他國師的位置，但愛護之心明顯。

　　雖然國師被撤，他的實權卻不減半點。

　　“國師曾前赴蒼瀾閣救朕，后來又征討各大皇朝中，出謀獻策，還救朕數次。朕能開疆拓土，統一這七八個皇朝，他有一份大功勞。若他有歹心，朕……朕早就沒有命了。”又是一頓的咳嗽。

　　鐵山靠趕緊讓宮女上前：“陛下好好休息，莫再說話。”

　　景隆皇帝擺了擺手，道：“躺得太久，太悶，朕才想找個人說說話。而且朕有預感，朕前去見先帝，也就這一兩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