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第一天，柳萋就忘記自己還有個男人這事兒了！

　　賈婷然負責攝影，她負責剪輯。

　　有些地方必須刪掉。

　　比如紫貂。

　　金錢會令人瘋狂。

　　最后刪刪減減，能用的竟然才幾十秒鐘。

　　柳萋皺眉，賈婷然當然也不太高興，兩人在這里就出現分歧。

　　萋萋認為，她要做的是一段公益電影般的視頻，主要目的是呼吁人們熱愛自然。

　　賈婷然的理念更像是紀錄片，主體在“人”做了什么。

　　總不能讓人回去。

　　她又不是什么渣女！

　　柳萋輕輕嘆息，仔仔細細地詢問了對方的建議，然后清楚地講明白自己希望呈現出來的效果。

　　感覺她現在像萬惡的甲方。

　　賈婷然點頭，畢竟還是習慣了贊譽的小姑娘，心里有點疙瘩卻沒什么壞心思，談一談、聊一聊就消得差不多了。

　　柳萋松一口氣，反省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分。

　　她想留下些什么。

　　或許是心態有些變化，所以操之過急。

　　這都是明天的事情了。

　　……

　　一共八處地方，在這里她有半個月的時間。

　　有話能說開，所以自第二天開始，柳萋和賈婷然便更多了幾分默契與熟稔。

　　從一草一木到可以入境的小動物，這里面柳萋更像是其中的一員，而非暗中旁觀者卻貌似高一等的生存者。

　　她在林間，樹木灌叢會隨風給予她自然的饋贈。

　　樹葉，蟲殼，或是小花與果實。

　　這些都被她收藏起來。

　　在鏡頭下，她既是各種各樣的樹木灌叢，也是五花八門的動物，仿佛完全融入于這片林子，天生就長于這群落之間。

　　甚至有時候一天過去，她滿臉滿身臟污得跟個毛猴似的根本看不清，可偏偏就是讓人覺得順眼覺得舒服。

　　半個月里有幾天總是在下雨。

　　她們甚至記錄下一段完整的白噪音。

　　到最后幾天，賈婷然覺得自己似乎都已經皈依于山神門下。

　　耳畔有微弱的呼救。

　　柳萋停下腳步，仔細聆聽，而后迅速往靠近林緣地帶的方向跑去，賈婷然跟著飛奔。

　　看清眼前的景象，賈婷然忍不住抖了抖鏡頭。

　　不是害怕，是震驚。

　　柳萋迅速上前，用力去掰開獸夾，還好她的力氣大，在憤怒與擔憂之下，獸夾直接給掰斷了！

　　幼年梅花鹿嗚咽一聲，圓而黑的眼睛透出懇求可憐，它試著站起來卻還是顫顫巍巍跌倒在地。

　　柳萋臟兮兮的臉上滿是冷凝嚴肅，抬手輕輕拍一下它的鹿脊，目光落到幾乎快斷掉的鹿后腿上。

　　迅速打電話給當地的動物救助站。

　　她什么也沒有不能動傷口。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

　　小鹿還是親近她，倒在她腿上，極其聰明地避開它還在流血的腿。

　　沒有帶紗布，柳萋看看自己的袖子，雪綢的。

　　將塞到褲子里的衣擺抽出來，撕掉一圈，聲音鎮定而溫和地道：“有點疼，等會兒會有專門的救助人員來……”

　　小鹿嗚咽一聲，閉上雙眼。

　　柳萋小心翼翼地給它纏住傷口，不敢綁得太緊。

　　她掃一眼那個幾乎可以夾住大象腿的獸夾，眼底冒出火氣來。

　　這是保護區！

　　保護區還有偷獵者？

　　還好，救援隊來得及時，車是不能上來的，所有就帶了抬人的擔架，就這還是借的。

　　只是他們要去抬小鹿時，鹿的聲音忽而嘶啞起來，掙扎著明顯是害怕。

　　柳萋小心安撫著，沒仔細看這些人。

　　長期駐扎在山林下的老陳是救援隊的老人了。

　　他不再清澈的眼里滿是驚訝。

　　這女孩看不清長相，但怎么這么討鹿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