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上個時代的記憶,在孩子的成長中慢慢消退,沒有誰還會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對夫婦,更有那未曾謀面的爺爺奶奶,甚至于……這個孩子,所有的一切在大火中消散于這個世界。
窗外的雨點從天空墜下,敲打在棚戶區的鋼板上,擦過蔓生在路燈上的電線,落在行人手中光傘的傘面上,彈奏著亙古不變的城市之音。兩側的店鋪里,輻射變異的鯉魚在粗大的手掌之下奮力拍打著鋼制的砧板;速成湯面的香氣中充滿了人造辣椒醬的刺鼻味道。
流浪者用著口音嘈雜的街話大聲叫嚷,呼喊聲在街道的上空凝聚、回蕩。長著六根手指的駝背孩童們追逐著彼此,爭奪著一塊垃圾箱里翻來的合成巧克力。他們黑色的眸子中絲毫沒有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單純和快樂。
看向遠方,幾座摩天大樓高聳,樓頂一道道筆直的燈光直射云霄,永不熄滅的燈火點綴在富人區的街道上,甚至于道路之上,紅黃藍的燈光在道路上不時明滅,燈光湊在一起刻畫出一幅詭異的光彩畫面。
一輛輛改裝過的豪車,在道路上蓄勢待發,隨著口號下達,富家子弟狠狠踩下油門,頂級的輪胎在路上摩擦出股股黑煙。穿著暴露的女人扭動的身軀,手舞足蹈,大聲吶喊,富人的走狗肆意打量著這些女郎。臨近賽點的終點,一輛豪車突然被撞飛。
轟~轟~
車在空中翻滾幾圈,再重重砸在地上,擦出一道黑痕,幸運的是并沒有爆炸,車中的黃發青年狼狽的從車中艱難爬了出來,狠狠朝旁邊吐了一口血沫,凹陷的雙眼死死盯住跑過終點線的第一名……
目光移向貧民窟,一個形容枯槁,身材羸弱的十五歲少年正在棚戶區中一座不大的房間里敲打著鍵盤,速度行云流水,絲毫沒有阻塞感,一串串代碼隨著敲打顯示在電腦上,少年周圍堆滿了快餐盒,幾只蟑螂從面前的快餐盒上爬過,完全沒有引起少年的注意。
啪~
“終于完成了,累死我了,搞完這東西又可以拿錢去玩玩了,嘖嘖嘖,累是累了點,錢可真不少,”少年敲完最后一行代碼,面帶興奮的說。
上家要求他在規定時間里完成一個程序,這個程序是可以侵入虛擬腦機里獲取那些有錢人腦袋里的記憶的,或者說備份。由于他們的大腦經過改造,自己的記憶可以隨意被儲存和刪除,相當于在大腦里面植入了一臺計算機,不過功能可比計算機強太多。
“唉唉,自己這樣子連接近那些富人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做做程序,拿點傭金了”少年嘆了一口氣,不禁搖搖說道。
在這個世界里,處處充滿了黑暗,你若是不經歷過,只能說運氣太好。在紅與藍的色調中,社會籠罩在一片光鮮亮麗的皮衣里面,里面可是雜亂不堪,令人窒息。
整個社會由一臺叫做“諾娃”的量子計算機統籌管理,它有無處不在的天眼系統,以及令人發指的運算能力,所有人在其之下都只能是裸露的,它可以監控所有人類的方方面面,當然除了一些特別的人。
整個社會表面上一片和氣,當然,也僅僅是表面而已,大海之上風平浪靜,大海之下的暗流才真正殺人無形。
由于諾娃的超強監控能力,世界上一些人不得不另外尋找出處,地底世界的黑客花費數十年的時間編寫了一個軟件,一個可以發布懸賞任務的軟件,一個可以完全溝通隱形的軟件。它創建了一條用戶數據交換的私密通道,當前中繼節點只知道兩個信息,當前的數據包來自哪個節點以及要發送給哪一個節點。至于上級的上級、下級的下級中繼節點就完全不得而知了,沒有一臺單獨的中繼節點會知道數據包的完整路徑,這是因為客戶端為每一跳都分配獨立的加密密鑰以保證連接數據通過時不被跟蹤。這個密鑰是臨時生成的,就算是用戶一直和同一個人聯系,這條路徑也并不是固定的,按照設計,每隔十分鐘就會更換,想要通過查詢ip地址追蹤無異于癡人說夢。
交流的便利性讓這款軟件大火,各種琳瑯滿目的商品在這上面被展示,基因藥品、高級義肢、便攜式電磁武器……無一不在這上面交易,這里是犯罪分子熱衷的天堂,至于現實世界,那已經無關緊要了。
提交了程序軟件,少年頹廢的躺在座椅上,等待著傭金打上聯邦銀行賬戶。
“零,程序運行已通過,錢已打上賬戶,注意查收。”電腦顯示屏不一會兒發來一條消息。
零便是這位少年在暗網上的代號,沒有誰其實這就是他真正的名字。十幾年前被一個老乞丐在河邊洗澡時發現,當時還以為是個富人區流落出的寶貝,正高興頭上,不料打開一看是個孩子,頓時心情跌落谷底,想躺平了自殺,不過回過頭想想,還是收留了這個孩子,取名叫零,表示這乞丐老頭什么也沒得到,好在那個金屬疙瘩買了不少錢,倒也是不幸中的小幸運。
隨著孩子長大,他驚人的計算能力不斷震撼著老頭,而且表現出了對計算機強烈的興趣。
老頭能怎么辦,又買不起,不過好身子還算靈活,去廢品處理廠偷了一臺能用了計算機,差點小命交代了。此后零通過在網上的瀏覽,竟對計算機無師自通,不過走上了歧途,當了黑客。
憑著那并不怎么熟練的技術,好幾次差點直接被電子信息巡邏隊抓個正著,好在上天總是眷顧帥的人。
呃呃,其實不帥,只能說普通。
零身旁的手機亮了亮,拿起一看,10萬聯邦幣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