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生是一場匆匆地離別
再也原諒不了的,是牟梓。
城市的天空藍的一如既往,白云簇簇嵌在天空上,路邊的樹冒出新葉,小草也從磚縫中擠出來。尋常周末,錯過公交的梁新在車站等到來接她的牟梓。車的副駕還是梁新慣用的坡度,牟梓的手機也如往常,放在主駕和副駕中間的小匣洞時不時震動一聲提醒新信息的到來。
來到這座城市之后,牟梓一直沒機會碰自己最愛的籃球,這周末打聽著找了一個不管制人員進出的學校,帶了梁新一起去打籃球。剛畢業(yè)的小男生,梁新給足了面子,拎了一提瓶裝水,就等著吶喊助威。牟梓邊哼歌邊開車。梁新也很高興,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兩人不時大笑。
學校在城市的另一端,車程二三十分鐘,兩人之間久未出現(xiàn)的溫馨持續(xù)的稍稍長一些。
到達地點,牟梓把水和梁新送到場邊,脫了外套,手機也一并放在外套上,安撫般在梁新額頭印下一吻,便去不遠的地方打籃球。
三三兩兩的學生不時說說笑笑路過籃球場,有些男孩子停在網(wǎng)墻外觀看,有些低聲交談目不斜視的走過,有更活躍的女孩子激動拍打身旁的同伴:“快看!快看!那個男生好帥!”同伴積極響應:“哪個?哪個?在哪?”張望的目光在接到梁新友善的目光時,頓時臉一紅,手肘杵一下小伙伴,默默用力將人向遠離籃球場的一側擠:“走啦!走啦!”兩人相視一笑,又聊起別的,邊走邊打鬧,都是美好的樣子。
梁新有些懷念,有些向往,又有些惆悵。工作是自己想要有更高發(fā)展的領域,升遷似乎也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是畢業(yè)三年,孤身一人從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又調(diào)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里除了網(wǎng)絡、電話另一端的關心,只剩了自己和牟梓,多少有些孤獨,尤其是兩人吵架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身處錯過最后一班班機的候機廳,周圍熙熙攘攘,偏偏將自己隔離開來,無意退票改簽,不知何去何從。
梁新看向牟梓,這個給了自己孤獨感的男朋友,此時籃球打的正開心,無暇顧及自己的小情緒,也不會顧及。梁新擺擺頭,想笑一笑,拋出這些情緒,頭微微一側,看到了牟梓亮起的手機屏幕,恍然難怪手機這么久一直安靜。沒看清是什么,也沒看清誰發(fā)的。
梁新的腦子莫名空了起來,眼睛一直無意識地盯著手機看,果然一會兒,手機屏幕再度亮起,梁新有了動靜,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似乎就是在等待這個。
鬼使神差地,梁新拿著自己手機給牟梓的微信發(fā)了一條信息,斜著身子湊過去,備注板板正正的“梁新”,“梁新”上面是一條較長備注的信息“宇宙無敵可愛美少女”,還沒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這一系列的信息和備注意味著什么,一聲飽含怒氣的責備突兀而至:“你看我手機!”
抬眼是牟梓皺起眉頭的臉,眼睛同兩人剛遇見時一樣亮,臉上布滿運動后的紅色,如果不是因為汗水打濕的頭發(fā),懷里抱著的籃球,真像氣到臉紅脖子。梁新剛要解釋,牟梓拿起衣服和手機,隨手拎了一瓶水轉身便走。
梁新追上去,拽住牟梓的衣服:“牟梓!”
牟梓偏開身子使力將衣服拽出來,看都不看梁新一眼,自顧自大步向前走。
梁新在后面追的吃力,力竭之余突然反應過來,該生氣的不是自己嗎?無敵美少女是誰?于是也便生起氣來。
牟梓早在駕駛座等著,見梁新上車,與往日不同,不說話,也沒有質問,發(fā)動車子就走。
梁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牟梓的側臉,側臉后是窗外的樹一棵接一棵向后遷移,剛生起的氣驀然銷了下去,她輕輕地說:“我們分手吧?!?p> 牟梓說:“好?!?p> 梁新習慣性瞇了瞇眼,轉過頭去盯著前方紅燈的秒數(shù)。第一次做別人女朋友,她不知道自己合不合格,也不知道牟梓這任男朋友合不合格,忽然想起曾看過的“渣男怨女文”,咧嘴想笑笑,最終也沒笑出來,低頭摳了摳手,右手食指和拇指摁在左手虎口處,試圖把眼睛的熱度壓回去:哪有渣不渣,是不愛啊。
沒有挨過周末,梁新便給師傅發(fā)了信息申請調(diào)回原城市,不管師傅問什么,怎么挽留,梁新咬死了要調(diào)回去。
同一家公司,不同的樓層和辦公室,想要碰到都要刻意制造偶遇,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經(jīng)營,說散就散,巧合的,少之又少。梁新不是不知道師傅私底下總是悄悄透露自己的喜好和行蹤給牟梓,不過動了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而現(xiàn)在只不過是把閉著的眼睛撥正,以后不會再遇見了。
沒有告別,也沒有再交談,梁新收拾好行李,留下鑰匙,回了之前的城市——如果都是孤獨,那就選不那么孤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