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白念彎著腰,雙手用力,將放滿書的箱子一節一節臺階的往上搬。
當她將箱子搬到家門口時,手上被壓出了紅色的印子。
她皺著眉,甩了甩手腕,拿出鑰匙,推開了門。
看到客廳桌子上的一袋水果時,她那眉毛被瞬間撫平,眼角微彎,嘴角上揚。
“老哥,爸爸回來了?”她問道。
白想正從臥室走出來,聽到問話,他迅速將手中的床單翻了個面。
只是幾步的路,他都沒走到衛生間,就被旁邊的椅子絆倒在地。沾了血跡的床單,正面朝上,躺在了地板上。
“我,這是我剛才流鼻血弄上的,得趕快洗干凈了?!彼f道。
這時候,臥室里傳來了幾聲急促沙啞的咳嗽聲。
白念把書箱往里推了推,說道,“誰關心吶!”
說著,她推開了臥室的門。
臥室里的白遠立還在咳嗽著,略微顫抖的手拿起杯子喝了幾口水后,咳嗽才停了下來。
“老了,喝個水都能嗆著?!彼f道,“你小的時候,吵著要喝飲料。我就在水里拌點兒白糖,你還喝的特別香。”
白念冷著臉回答道,“不記得了。你有什么事兒嗎?沒事兒就趕緊走吧!”
“沒事兒,就是來看看你們兄妹兩個。”白遠立回答道。
白念走到客廳茶幾旁,提起桌子上的水果,將剛才關上的大門又重新打開。
“等等,拿上你的東西。”她補充道,“我可不想哪天有人過來要債,說我們白吃了別人家的水果。”
白遠立低著頭,沒有看她的眼睛。
“你顧阿姨人不錯,就是喝完酒沒著調。她再給你打電話發短信,你掛了就行了,別往心上去。”他解釋道。
白念冷笑一聲,人前腳剛邁出門檻,她就立刻用力的關上了大門。
樓道里響起了咳嗽聲,這聲音漸漸遠去,慢慢的消失了。
白念走到玻璃窗前,看著下面的人影離開之后,才關上了窗戶。
她打開家里的冰箱,里面只有幾個又小皮又皺的蘋果。她拿出來,洗了一個。一咬,那酸澀帶苦的滋味讓她立馬吐了出來。
“哥,都說了讓你不要貪小便宜買這便宜貨。剛買不久,就有壞了的?!彼f著,又朝那完好的地方咬了幾口,卻都是苦的。
白想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是留下那袋兒水果,不就有好的吃了。”
“不吃嗟來之食!”白念說道,“要不是他,咱們的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我恨他,恨死他了,以后別給我提起這個名字!”
半夜的時候,白念被客廳的噪音驚醒。翻個身之后,她又重新睡著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里,白想都沒有回來。她發信息問,對方也只是含糊的告訴她最近忙,有事兒。
直到某天晚上,白念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聲音,很是像父親。
她睜開眼睛,那就在耳邊的呼喊沒有了。黑暗中,房間里只有她一人。
手機的屏幕亮了亮,1點33分。
父親去世了。
白念從柜子里翻出了兩瓶治療睡眠的藥物,就著水一把把的吃掉。
藥很苦,吃了一瓶之后,她就覺得有些惡心反胃。她只是把這種不適的感覺,忍了下去,繼續把剩余的藥吃掉。
冰箱里放著吃了半盒的冰激凌,她拿了出來,看了看,最后又放了回去。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什么人在哭喊,什么人在叫嚷,這吵鬧讓她頭疼。
“能不能安靜點兒!”她喊道。
她睜開了眼,看到面前的人,眼里不停的冒出淚來。
“爸!”她叫道。
被喚到的人轉頭看了看剛醒來的白念,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白起。
白想壓低聲音說道,“我妹妹她腦子不好,你別介意哈!那什么,能不能麻煩你弄點兒水來,我看她嗓子都啞了?!?p> 涼風吹過,這讓白念找回了些許的理智。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柳樹下面。
“哥,我是在做夢嗎?還是已經死了。”她問道。
白想抬起手,就是給她腦門來了一個巴掌。
“要不是那兩瓶藥過期了,你現在還能活著?!彼R道。
白念坐在地上,捂著頭,哭著說道,“所以,爸是真的死了。但是,剛才那個人真的好像咱爸。我是瘋了吧?!?p> 白想拍了拍她的肩膀。
過了半響,等她停下哭來,他又問道,“你就沒發現,那個人比咱爸年輕多了?你再看看這周圍,不覺得陌生中帶著些熟悉?”
白念將眼淚抹去,她回答道,“你說的也沒錯。不過,這讓我想起了咱爸年輕時候的照片?!?p> 說完,她瞪大了眼睛。
“沒錯,就和你現在想的沒錯,咱倆穿越了!還穿越到過去咱爸年輕的時候,現在啊,我還沒出生呢!“白想說道。
白念立刻站了起來,缺氧讓她有幾秒鐘的頭暈,但她還是笑著。
“我找到目標了!哥,咱們得幫助爸媽,離開這里,離得越遠越好!”她說道。
白想搖頭說道,“你消停點兒吧!別忘了,在這個年代,我們現在是黑戶。別提你的偉大理想了,還是想想怎么活下來吧!”
兩人正商討著,年輕的白遠立拿著盛滿水的不銹鋼走了過來。
“剛才不巧聽到你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他問道。
白想點頭,“別人欺負我妹妹是個傻子,就介紹了一個有點兒破錢的老頭。我們是逃出來的,也沒拿什么證明身份的東西。”
他說著,給自家妹妹使了個眼色。
白念踩了他一腳,接過杯子后,是喝一口水,然后流半口水弄臟衣服。
“甜甜的,好好喝。謝謝爸爸!”她說著,將杯子舉起來,仔細看著。同時,她努力的將視線發散,弄成了對眼兒。
白遠立感慨道,“這傻孩子,慢點兒喝。對,甜的,我加了糖水?!?p> 說完,他又看向白想,說道,“大家都姓白,五百年前說不定還是一家人。這樣,你們不嫌棄的話,先住我家里。”
“不嫌棄!您能幫我們,我就太感激了?!卑紫脒B忙說道。
白遠立又說道,“對外,我就說你們是我遠方親戚。我家里雖然不富裕,但是也不會缺你們一口吃喝的。我先和家里人說一下?!?p> 他說完,轉過身要走。
白念頓時放松下來,抓著白想,威脅要拔光他的頭發。
這時候,白遠立又走了回來。
白念歪著嘴,舉著剛拔下來的幾根黑色的頭發,對白想說道,“哥哥,你頭發上有蟲蟲。吹吹,蟲蟲不見了!哎蟲蟲呢?”
“來,把杯杯給我,我回去再倒點兒好喝的糖水來。”白遠立模仿著她的話調,說道。
這回,白念是等到人真的走遠之后,才卸下那偽裝的樣子來。
“讓我裝傻子,哥,你這個點子是真的好!”她撅著嘴說道。
她回頭一看,卻不想,看到了眼眶有些紅的白想。
“前幾年,媽去世了?,F在,爸又去世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再自殺了,我該怎么辦!”白想說道。
白念眼神躲閃著,說道,“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還想有下一次?”白想問道。
白念連忙擺手。
遠處,白遠立跑過來,說道,“我把你們的事情和家里人說了,他們也同意你們暫時留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