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維亞仔細聽了李虛講述那段森林里的經歷，并在一些關鍵地方做出提問。
比如她對李虛使用的魔法似乎很感興趣，幾次提問都是圍繞這個方面。
但李虛并不打算透露具體情況，用“這和伊蘭娜病情無關”或者模糊描述搪塞了過去。
沒用太多時間，兩人的交談結束，奧莉維亞用力伸了個懶腰。
“嗯……沒什么遺漏的，不過你那個，唔，‘遭到了強烈心理打擊而導致的大腦本能封閉過激記憶’，對，這個表述挺有意思，你哪學來的？”
“這應該和伊蘭娜的病情沒太大關系吧？”李虛向后靠了靠，后背貼近柔軟的沙發。
不打算回答的李虛再次用了這個借口。
“沒什么關系，只是我個人好奇，你要是不愿意說就算了。”奧莉維亞聳聳肩，拿起了剛才談話中書寫的紙張，“你真是個無趣的人。”
她看向凡妮莎，晃了晃手中寫有文字的紙張：
“行了，伊蘭娜只是小問題，還不需要來我這，在家靜養就行。
“你把這個單子給黛安娜，讓她給你拿點藥水回去，每天的次數和一次的量我都寫在上面了。
在凡妮莎接過紙張后，她拉開書桌下的抽屜，從里面拿出兩樣東西。
“這個符咒，你讓伊蘭娜睡前墊在枕頭底下，這個掛飾讓她隨身帶著。
“一個月之后如果她依舊沒有蘇醒記憶的跡象，你再帶著她來找我。”
“謝謝您，女士。”凡妮莎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收入外衣的口袋里。
“好了，就這么多，你先下去找黛安娜吧，這位先生還有自己的問題需要解決。”
“好的。”凡妮莎點點頭，轉身看向李虛，“阿拉納先生，我在下面等您。”
“行。”李虛點頭回應。
他目視著凡妮莎離開，轉過身時，愕然發現奧莉維亞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個在一樓出現過的穿著斗篷的人。
怎么回事……李虛瞬間變得警惕。
這個人是怎么無聲無息進入的房間？而且還是在自己一直看著門口的情況下。
然而他對面的兩個人似乎并不在意，自顧自的交談了起來。
“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是的，女士。”
穿著斗篷的人緩緩摘下兜帽，如同雪一般的白發緩緩蕩漾而下，剛好垂在肩膀之上。
而那雙赤紅的雙眼，正是李虛在樓梯上看到過的眼睛。
那雙冰冷而淡漠的眼神，證明了他之前看到的并非是幻覺。
“你們想干什么？”李虛繃緊了雙腿的肌肉，隨時準備從沙發上跳起，各種魔法已經蓄勢待發，腦海中思考著逃離的對策。
這個距離使用空氣壓縮彈效果不會衰減……不對……能飛行的人怎可能會中這種簡單的魔法……直接打破門沖出去？冰錐對木門傷害有限……可惜我沒帶“灼血烈焰”……不對，帶了也不會用……
對面兩人沒有回答，白發女子依舊一副冰冷的樣子，奧莉維亞則一副頗感興趣的表情。
李虛的思緒在這期間飛快流轉，馬上就要挑選一個方案進行嘗試。
“你看你，就像一只炸毛的貓，我還什么都沒說，她也什么都沒做。”奧莉維亞突然開口，幾乎是卡在李虛即將動手的一瞬間，“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坐下好好談談嗎？你看我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她也只是外貌特別了一點而已。”
你是個錘子的小女孩！李虛差點直接爆了粗口，不過這也讓他稍稍冷靜了一些。
他看不到直接動手的勝算，思考預案僅僅是求生本能帶來的沖動。
“她是誰？”李虛看向白發女子，發問的同時試著仔細觀察對方。
眉毛和頭發一樣的雪白，不似人類的豎瞳和紅眼，表情淡漠，斗篷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整體流露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你那么緊張，那我就讓她先出去咯？”奧莉維亞撇撇嘴，轉頭看向白發女子“黛絲緹妮，沒問題吧？”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女士。”
話音剛落，被稱作黛絲緹妮的女性便向后退了一步。
而緊接著的景象出乎了李虛的意料。
隨著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身體上便有如同水流一樣的波紋，而身體的顏色則迅速變得暗淡，很快就和身后墻壁的顏色一致，最后消失不見。
隱身？還是其他手段？驚訝的李虛瞪大了雙眼，完全搞不懂對方是怎么消失的。
“我怎么知道她到底走沒走？”他猛地站起身，指著女子消失的方向。“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現的。”
“確實，你太菜了，所以隨你怎么想咯。”奧莉維亞瞇著眼，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所以，英格里姆女士，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李虛依舊不敢輕舉妄動，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拘謹，“應該不是為了給我看病這么簡單吧？”
“你說呢？”奧莉維亞笑瞇瞇。
“……我。”李虛剛要反駁，突然想起了最開始進門的時候奧莉維亞說的話——
“待會再問他也一樣。”
在詢問凡妮莎具體情況之前，奧莉維亞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那位白發女子所說的“就是他”，并非指的是在樓梯上的小插曲，而是自己在森林里的經歷。
他泄了氣似的，身體無力地坐下。
“……我只是個普通人，值得女士您這么關注我嗎？”
李虛感到嘴巴發苦，他搞不懂，自己剛從森林里出來，無依無靠無背景無事跡，僅僅是隨手救了一個商人，結果不僅商人被襲擊的經過有所蹊蹺，還被一個實力莫測的神秘店主盯上，原本打算的低調收集情報，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除非……李虛想到了一個可能。
“行了行了，還在扯這些蹩腳的理由。”奧莉維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普通人可打不過‘灼血者’斯隆，更不可能在黛絲緹妮的威壓下支撐這么久。”
她想起什么似的，輕笑了一聲繼續道：
“不過后面某人自己嚇自己的樣子倒是有些意思，原本都沒什么事的，硬是把自己嚇得精神都混亂了。”
“威壓？”李虛一愣，隨即想起了剛才的經歷，“是走廊上的……”
奧莉維亞抬手一揮，打斷了李虛的發言，而在房間中央，一個黑白的橢圓突然隨之出現。
“況且不是我要關注你，原本我安排了黛絲緹妮暗中保護特拉維斯一家，結果一個不知道哪跑出來的魔法師，你瞧，不僅可以不帶喘氣的隨意釋放九級魔法，用密集的魔法壓制了‘灼血者’，用所謂的線索‘猜’出上一任租客的信息，最后還要跑到我的面前亂竄，一口一個‘正常人’、‘普通人’，你說換你能不好奇、不試探嗎？”
黑白色的橢圓在奧莉維亞的講述中不斷呈現著畫面，而在畫面剛剛出現的時候，李虛就驚訝地站起身，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半空中的黑白橢圓。
那些畫面李虛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
熟悉的是，每個畫面里都包含著他，而畫面所展示的正是他做過的事情。
陌生的是，這些畫面的視角對他來說都是第三人稱。
臥槽！怎么還帶拍照的！李虛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了。
別說信息差，這簡直就是科技差！
沒去管傻愣在原地的李虛，奧莉維亞再次抬手一揮，黑白色的橢圓消失不見。
“我們也別再拐彎抹角了，你自身的問題我們之后再談。
“我現在想要的，是你的幾滴血，可以吧？”
血……李虛瞬間聯想到了有關用血液詛咒的各種畫面，“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哎呀，瞧你那害怕的樣子，我要真會怎么你不是早動手了。我可是文明人，你看，我這不是還在征詢你的意見嘛？
“好吧好吧，那這樣，我們等價交換，你給我幾滴血，我給你合適的金錢補償怎么樣？”
“……你知道我救了特拉維斯，我不會缺錢用，至少最近不會。”李虛緩緩坐下，悄悄攥緊了拳頭，
對方無所顧忌的態度和對自己幾乎無死角的監控讓他相當戒備。
這位神秘的店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聽起來交易可以進行，無非是報酬你不太滿意，你有什么提議？”奧莉維亞雙手放在書桌下，端坐著，一副乖巧女孩的樣子。
沒再因對方的樣子而放松警惕，李虛緩緩開口道：
“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并且要求終止對我的監視。”
“監視也太難聽了，我更愿意稱之為適當的保護，不過嘛……”奧莉維亞笑了起來，右手食指輕輕卷動頭發，“問我問題？有意思，你或許不清楚，我的回答可是很貴的。”
“我認為我的幾滴血值得這個價格，至少對你來說值得，不是嗎？”李虛也跟著露出淺淺的微笑。
“很好，你抓住了交易的第一個要點，需求。”奧莉維亞側身豎起剛才的食指，“你可以向我提問，僅限三個。”
“只有三個？”李虛依舊保持著笑容。
“這就是交易的第二個要點，定價權，至少現在拿著定價權的是我而不是你，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這樣我們兩個人都不會得到各自想要的。”奧莉維亞往后靠了靠，雙手一攤，”我是文明人，不會強買強賣。”
三個問題……李虛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在暗暗做出考量。
無論對方是否是有意做出平等的姿態，至少他的確能從中獲得好處。
唯一的關鍵在于，自己要如何把握這三問。
我最需要問的是什么……怎么回家？不對，這是我最后一層身份，而且我無法確定說出這個會不會讓奧莉維亞的態度發生改變。
李虛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問題的風險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況且萬一對面壓根不知道相關的情況呢？
……或許我可以間接一點。
“喂，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想好了沒？”奧莉維亞催促著。
“當然，我接受交易。”李虛應了一句，依舊低頭沉思，“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問題。”
“隨你咯，不過事先申明……”奧莉維亞瞇眼笑了起來，“回答問題的期限僅限你還在這個房間。”
“什么？！”李虛抬起頭，故作鎮定的表情頓時一變，“這么短的時間我沒法確定。”
奧莉維亞嘿嘿一笑，用右手托著自己的臉頰道：
“你可以選擇不問，但你只要問了第一個問題，而我也做出了回答，無論你是否選擇提問剩下的問題，我都要拿走你的幾滴血液。
“這是交易的第零點，我的交易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