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失蹤的校尉
陳萬年舍得花錢,在這配軍隊伍中還弄到了一個包廂。
所謂包廂,是指馬車的車廂,錢花到位的主顧能有個寬敞地方,不必和大家擠在一處。
錢花的少點的,有專門的拉客的馬車,二十多人擠在平板車上,條件差了不少。
再差一點的,就得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趕路,僅僅是借著點軍隊的庇護,少點麻煩。
荒山野嶺,有不少妖靈鬼怪,又有強盜響馬,身上沒點本事的人想要自己趕路,幾乎是羊入虎口。
陳萬年在樊城逛了幾日便趕上了一波發配隊伍,日升客棧的老板幫忙牽線搭橋找的路子,陳萬年干脆就跟著這一隊人馬出發去了慶原。
尸魔的事情,他已經知會了樊城中天極門據點的長老,自有高人去解決后續的隱患。
他可沒打算自己親自去解決,為了一塊青銅虎牌還犯不上以身犯險。
打不過尸魔倒是小事,頂多費一道白氣還能賺點東西。可要是被困在了墓穴里,再想出來就麻煩了。
不死可不等于無敵。
【百川篇】中記載,南方之地有宗門善馭獸,可取精怪之靈納于陣法之中,供其驅使,喚之御衛。
御衛中禁錮的獸靈雖然沒有了實體,卻幾乎等同于不死不滅,只要御衛還有靈力蘊養,獸靈就不會消亡!
陳萬年懷疑手里的這半塊青銅虎牌就是一枚御衛,想要解開這個疑惑,有這半塊就夠了。
因此這一路上,除了和同行的人聊天之外,他都是在研究這塊牌子。
沒錯,陳萬年這輛馬車上除了他之外還坐著一對母子。
“陳大哥,你說這世上真有神仙嗎?”
這孩子姓簡,喚做安康,也算是寄托了不少家長的美好祝愿,十歲出頭的年紀,最是喜鬧不喜靜,陳萬年隨便幾個小法術扔出來,立馬就牢牢地抓住了孩子的心,這幾天‘陳大哥長’‘陳大哥短’的,圍著陳萬年,一臉的崇拜。
“安康,別吵你陳大哥了,來,到娘這邊來。”坐在另一邊的小婦人招了招手,示意簡安康過去。
陳萬年不知這小婦人的本名,只知道娘家姓柳,說話溫溫弱弱,甚是好聽。此時斜倚著車廂的窗沿,柔美的身姿蜿蜒而下,露著一截潔白如玉的腳踝。腰身纖細,身姿豐腴,略帶一絲成熟韻味,當真是恰到好處的年紀。
柳娘子目光不由得飄到了陳萬年的臉上,發現他竟在看著自己,似乎在打量自己的身子,忙忽地將視線移走,假裝看著窗外,臉上卻不可避免地露出一絲潮紅,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這陳公子,相貌略顯普通,但偏偏為人溫雅涵儒,尤其是那一雙眸子,似有魔力一般,稍不留神便容易陷進去……
若非如此,自己怎會在選擇車轅的時候,下意識地選了與他同乘一輛車。
呸呸,你都已經嫁人了,孩子都這么大了,怎能有如此不知廉恥的想法!
況且與陳公子只不過是浮萍之交,自京城出發不過數日,難道……難道我心底竟是那種女人么?
夫君倒是已經許久沒有回府了……這次帶著安康回鄉也是,只是派個下人過來護送,竟連一句囑咐的話都沒有……
如意樓……
卻道是,唯有那般狐媚的女子,才能勾得住男人的心嗎?
…………
那一邊柳夫人心思正百轉千回地哀嘆著自己的婚姻生活,這邊陳萬年還在跟簡安康閑聊著。
“神仙……當然有啊,山川河流,土地城隍,不都是神仙嗎?”
“我說的又不是那些……”簡安康撇了撇嘴,道,“方寸所縛,受人香火,不得自由……夫子說過,浮游天地之間,縱橫宇宙之內,食東來之紫氣,飲九江之瓊漿,那才是真神仙呢!”
簡安康之父簡啟明是大邱庭宣御使,位高權重,和前世的御史言官不同,大邱的御使職責有些類似后市的首都警察廳廳長。
這樣的家庭會比普通人接觸到更多的信息,修士之流對于簡安康來說并不陌生,甚至簡家供奉就有幾位是筑基期的修士。
陳萬年笑道,“那你說的便是那些大修士了,世上也是有的……”
“他們能長生不死嗎?”簡安康問道。
“長生?那怕是不行……”陳萬年想了想,按照天極門內的典籍來說,似乎元嬰期的老怪們也就能活個幾千年,離長生還早著呢。
“這都不行啊……”簡安康似乎泄了氣,小嘴一癟。
陳萬年笑樂了,道,“你嘆什么氣,我又不是什么前輩高人,我說話做不得數的,說不定這世上真的有什么長生之法呢?”
簡安康一副‘你騙小孩子呢’的眼神看著陳萬年。
他回頭看看自己的母親,柳娘子似乎有些疲憊,倚在窗邊小憩了一會。
見母親似乎已經睡著了,簡安康便壓低了聲音道,“還騙我,你就是前輩高人,我都看出來了,你是修士吧?陳大哥?”
“為什么這么說?”陳萬年倒沒想掩飾自己的身份,但自己應該也沒顯露出什么特征,他很好奇簡安康是怎么確定的。
“因為我給你變得戲法?都跟你說了是些江湖手藝……”
“陳大哥還騙我!”簡安康不屑道,“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了,家里的供奉們的表演我又不是沒見過,他們的手段可比你的差遠了!”
“你肯定是個高手!”簡安康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著小孩子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陳萬年不禁失笑,道,“好好好,我是高手行了吧?被你看出來了,小鬼頭,知不知道拆穿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萬一我是個千年老怪物怎么辦?我可是要滅口的……”
“哪個千年老怪物有心情跟小孩子計較?”簡安康翻了個白眼,輕聲道,“陳大哥要真是千年老怪物,早就直接出手把我娘擄走了,還用得著偷偷摸摸地看?”
陳萬年瞪大了雙眼,一臉正直小聲說道,“這孩子,瞎說什么呢?那能叫偷看嗎,那叫小心的欣賞……”
天極山老司機差點翻車了,想我陳老師原來在山上看師姐師妹的時候,從來都是理直氣壯正大光明地看,還真沒選修過偷看的課。
陳萬年余光飄向了坐在車廂另一側的柳夫人,只見她目光朝向窗外,小手抓緊了衣襟,裝作沒有聽到這邊的對話,但那小巧晶瑩的耳垂染上的一抹羞紅還是暴露了細節……
一時間車廂內安靜了下來,直到馬車停住了腳步,聽見外面嘈嘈雜雜的聲音,才打破了車里的尷尬。
一名兵員在車外喊道,“車里的客人,我們怕是要在這村上停留一陣了,還請下車移步店房休息。”
陳萬年挑開簾子,見到外面站著一個大頭兵,便問道,“發生什么事了?補給不足嗎?”
“那倒不是,”兵員回答道,“據說是探路的葉校尉失蹤了,武將軍正帶人在附近搜尋,看樣子得找上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