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fù)]手道別。
而滄桑的二十年后,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fēng)拂過時,
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正如席慕容的《七里香》里所寫,美好的事物總在不經(jīng)意間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歸來。任憑家鄉(xiāng)的樹再怎么濃綠,花再怎樣潔白,也總挽留不住一顆年輕的不安分的早已躍躍欲試的心。
如果說青春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時段,那么追逐愛情則是青春里最浪漫的篇章。
“誒,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黃格豪跑進(jìn)十班教室,對著徐言說道。
“廣播站那邊沒問題嗎?”徐言滿臉謹(jǐn)慎,看了看周圍四處無人,再次確認(rèn)道:“學(xué)生會不會去查吧?”
“應(yīng)該沒問題,廣播站那邊小鬼替我打好招呼了,學(xué)生會嘛我讓我們班長替我和那副主席說過了。”黃格豪邊說邊點了點頭,“只要速度快一點,應(yīng)該不會來管。”
“你們班長?他倆很熟嗎?”徐言滿臉好奇,看著黃格豪,生怕中間環(huán)節(jié)出錯。
“那個副主席和他是發(fā)小。”黃格豪滿臉淡然。
“那還好。”徐言這才吃了定心丸,放松心來。
“你就瞧好吧,兄弟這次保證風(fēng)風(fēng)光光。”黃格豪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風(fēng)不風(fēng)光無所謂。”徐言嘴角微微上揚(yáng),言語間露出一副奸佞的笑容:“別壯烈就行了。”
“你妹的,少觸我霉頭。”黃格豪輕輕捶了徐言右肩一拳,笑著走出教室。
“那人誰啊?”黃格豪前腳剛走,童婉清就坐下來,指著他的背影,輕聲問徐言。
“高一同學(xué)。”徐言沒有抬頭,直接回應(yīng)道。
“你剛剛說什么,什么學(xué)生會打招呼,你們要干嘛?”童婉清滿臉好奇,繼續(xù)追問。
“沒事。”徐言微微一笑,“秘密。”
“秘密?”童婉清滿臉好奇,但無奈徐言又不愿多說,只好善意規(guī)勸:“都高三了,注意點。”
徐言笑了笑,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放學(xué)鈴一響,大家都飛快跑出去吃飯,然而徐言卻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嗎?”樓郁偉拍了拍徐言的桌子,問道。
“你先去吧,我晚飯不吃了。”
“啊?”樓郁偉滿臉好奇,“卡里沒錢啦?我有啊。”
“不是,臨時有點事。”徐言尷尬的笑了笑。
“你叫外賣了?”
“沒有啊。”
“那你怎么不去吃飯?”
“不餓。”
“好吧,隨你了。”說罷,樓郁偉獨自去吃飯。
一旁的童婉清見此情狀,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又顧及到身旁的姚敏等人,不好意思多問,只好稍作提醒:“悠著點吧你。”
說著,她和姚敏以及鄭艷艷幾個一起走了,后面還跟著一個董成豪。
等周圍同學(xué)都走完,徐言從抽離里拿出一個面包,自信滿滿地看著窗外,開始啃起來。
此刻的徐言像極了一個編劇,而周圍接下來所有將要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事先設(shè)定好了一樣,朝著他編纂好的劇情在發(fā)展。
“喂喂喂,大家好,歡迎來到今天的小羽毛廣播站,我是今天的代班播音主持。”和往常一樣,學(xué)校廣播站開始分享今天的美文和音樂:“……接下來我給大家?guī)硪黄恼拢侯}目叫《赤道和火柴》。”
“有人說:香煙愛上火柴,就注定要受傷害。而我卻認(rèn)為香煙愛上火柴,是幸運(yùn)地找到了真愛。因為香煙在燃燒自己的同時,也耗盡了火柴的精力。一根香煙只對一根火柴忠誠,一根火柴也同樣只對一根香煙負(fù)責(zé)。香煙愛火柴,忠貞不渝;火柴愛香煙,至死方休。”
忠貞不渝?至死方休?這都什么跟什么,是一所以高考為目標(biāo)的高中廣播站該播放的內(nèi)容嗎?如此出格的文章,一下子引起了全校師生的注意。
“我站在珠峰頂尋找藏躲在馬里亞納海溝深淵的你,卻始終不見你的身影。你說是我站的太高;我說是你藏的太深,我們這遙隔一萬多公里的思念,就像是赤道和北極的愛戀,耐人尋味。
赤道為了北極,不惜燃燒著自己;而北極面對赤道亙古不變的熱情始終無動于衷,自欺欺人的把自己包裹在極度嚴(yán)寒中,拒之于萬里之外。北極的沉默冰封著赤道的熱情,而赤道的執(zhí)著裝飾著北極的眼淚。我就像那瘋狂的赤道,任憑如何努力卻永遠(yuǎn)無法用赤道的熱情來占據(jù)你北極的寒冷。”
這是在校園廣播站里光明正大的談?wù)搻矍榘。∵@是赤裸裸的在挑釁學(xué)校的權(quán)威啊,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無疑是自尋死路。
“哇哦——”一瞬間,全校一片嘩然。無論是還在吃飯的,還是已經(jīng)吃完飯的,亦或者是還沒去吃飯的,都驚訝的跑出來,收聽廣播。
“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我就是那條奮不顧身不受約束的赤道,就是那根拼盡全力為愛燃燒的火柴,所有的一切只為融化你心里那道孤芳自賞的門。”
眼看著就要開始表白,校領(lǐng)導(dǎo)們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情況?”何偉軍急的從二樓教師食堂站起身,沖向廣播站,后面跟著徐浩翔,兩人一邊跑一邊念叨著:“太不像話了,簡直太放肆了。”
后面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同學(xué),紛紛趕往廣播站。
“當(dāng)香煙瘋狂的的愛上火柴,當(dāng)赤道執(zhí)著的愛上北極,當(dāng)我歷盡千帆的遇見你。我不奢求能和你天長地久,也不奢求能驚天動地,因為那終究不是微弱的我們能左右的。如今,我的眼里只有虛幻的未來,我只想告訴你:你給我你的現(xiàn)在,我還你你的將來。山無棱,天地合,歷盡千帆我還是那個肯為你奮不顧身的少年。
許婧,你就是我一直尋找的香煙,你就是我一心向往的北極。請讓我做你的火柴,讓我做你的赤道,讓我為你傷痕累累,為你燃燒我的一生。許婧,我喜歡你。”
在大家的歡呼聲中,今天的女主角終于被揭露。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等你等到我發(fā)白。
著被表白者的名字是被公布了,然而表白者的名字卻遲遲沒說明。一瞬間,表白者的名字成了全體聽眾的另一個好奇點。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不畏強(qiáng)權(quán),公然挑釁校規(guī),他會被抓到嗎?
好在神靈庇佑,就在何偉軍和徐浩翔率著大部隊趕到廣播站的時候,那里早已空無一人。他們找到的,只有裝作上完廁所急忙趕回來同樣莫名其妙的播音員。
只知道許婧被表白,卻不知道表白許婧的人是誰。一時間,許婧成為了風(fēng)靡全校的焦點,成了集萬千羨慕于一身的大紅人。
對于這樣大膽的事,二類班竟然莫名和三類班一樣,沒人去告發(fā)。難得這樣矢志同心,或許也是其他同學(xué)能發(fā)出的最后的反抗。
廣播站表白,黃格豪成了天高校園歷史第一人,當(dāng)然這指的是反面教材。這件表白案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以及無人肯作證,成了無頭冤案,最終不了了之。
除了黃格豪本人,以及被表白的許婧,還有參與此案的306班班長和小鬼等人,當(dāng)然還有這封表白信的原作者徐言,其它無人知曉。
為此,天高在廣播站的走廊裝上了攝像頭,黃格豪廣播站表白的事跡更是成了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