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島換了風向。
右燦手里的證據是早就整理好的,歐陽靖的英雄夢都還沒有做夠,就被使者遣送了回來,再次回來,待遇就不同了。
以前的狐朋狗友成群結隊的來找歐陽靖都被他婉拒了,現在的歐陽靖已經笑不出從前的樣子了。也就在右燦面前偶爾會放松一下,在別的人面前,他徹底的把自己鎖了起來。
以前的歐陽靖活的像件商品,還是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向所有人展示著自己的一切,他的如意,他的不如意,他都會毫不吝嗇的展示出來,歐陽靖沒有秘密,坦蕩的像張說明書。
經歷歲月的洗禮后,歐陽靖發現,自己從前的表現就像個馬戲團的猴兒,他的酸甜苦辣不過是別人的下酒菜,懂得了這些的他有一段時間是很自棄的,他甚至不愿意照鏡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蜷縮在墻角獨自買醉,只是不管多醉他都不會再找人哭訴了。
很多人都覺得右燦了不起,竟然能讓歐陽靖放下家仇,只圖族運,都以為他肯定下了一番苦功夫,事實上真挺簡單的。
那時右燦剛返回人類社會執行暗殺活動,某個清風不許的夜晚,右燦拎了一壺酒,兩人坐在游樂園的摩天輪上。
歐陽靖眼眸深邃的看著遠方淡淡的問了一聲:“你準備向我表白嗎?我們這樣顯得好奇怪!”
右燦爽朗一聲笑:“你還好這口呢?”
“嗯,年少無知的時候什么都想嘗試一下,其實跟男人也挺爽的……”歐陽靖前額貼著玻璃門說的安靜無比,只是被右燦急忙打住了。
“打住!朋友!”右燦都后悔帶他坐進摩天輪了,被他這么一說,越看越奇怪。
“你叫我朋友啊?”歐陽靖轉過臉來問。
“啊!”
“嗯,我信!”歐陽靖坐過來,從右燦手里拿過酒,獨自打開了:“沒帶杯子嗎?咱倆對著瓶吹?你一口我一口?”
右燦皺著眉,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本來沒多想,男人嘛,有什么的,自己本來也不是細神經條的人,就大咧咧的拎著酒來了,但是被歐陽靖一解讀,這事就怪里怪氣的,“你自己喝吧,我吃了消炎藥!”
“啊?沒關系啊,我們是貓,我們有法術的,再說我也算個赤腳醫生,不會讓你翹辮子的!”歐陽靖眼睛里窩著一抹輕松,這是長久以來右燦第一次見到,忍不住‘切’了一聲。
“怎么?想到了你的唾液,我的唾液融合在一起,像不像接吻?我昨天看了部電影,人類真是牛掰啊,在摩天輪里都能做……”歐陽靖臉上還是麻木的,就顯得他一本正經。
“算了,我回去了!”右燦貌似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歐陽靖笑的很暢快,這是歐陽家變故以來他第一次笑的這么爽朗。
右燦一臉嫌棄的又坐了回去:“低級趣味!”
“我本來就低級啊,你看我擅長的東西都上不了臺面,我就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我有一個表兄,那真是菜到家了,比我還廢柴,但是人家嘴甜啊,哄的全家上上下下都覺得他是個老實孩子,有好事總有他一份,我就是屌絲,上躥下跳的,又犟,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以前交朋友都是捧著自己的心,血呼啦的那種,就以為別人也能那樣對我,到最后我才發現我就是個傻逼,別人當槍使,誰都能揣測我的脾氣,經常被所謂的朋友攛掇著干傻事,媽的,我就是個傻逼,我不能怪別人,是因為我把自己晾在那暗示別人說,來啊,傷害我啊,我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傻逼,別人的傷害是我冥冥之中默許的,我誰都不恨,我就煩我自己,我感覺自己所有的遭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歐陽靖靠著玻璃門慢條斯理的說著,好像在自言自語。
右燦也不打斷他,默默的聽著,在聽到他第四次說自己是傻逼的時候,出聲制止了他:“你不是!”
歐陽靖苦笑著閉了眼,打開酒仰脖子喝了一口。
“所以現在是比慘大會嗎?我要不要說說我的傻逼過往?”右燦嚴肅的看著他。
歐陽靖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你天生主角命,怎么會有傻逼的時候,像你們這種人從小就懂得收放自如。”
右燦輕輕吁了口氣:“咱倆還他娘的真有緣分,你被滅了門,我也被滅了門,咱倆都算是茍且偷生,你看連活命的路數都一樣,要不咱倆干脆留在這里吧?啊,反正惡人都過得好好的,無所謂報應不報應的,咱們就敞開了干,斂財,咱倆有法術,不用白不用,斂財,從政,統治人類社會,打回貓島去!你當島主!”
哈哈哈,哈哈哈!
歐陽靖再次朗聲笑了出來,眼睛彎彎的,眼角有水漬溢出。
“打回貓島啊?那可是……,那可是,貓島啊!我們出生的地方,我長大的地方!”歐陽靖默默的擦了一下眼角,低頭接著喝酒。
“嗯,打回去,把那些作威作福的都抓起來,滅族!”右燦混不吝的說道。
“南嘉呢?你準備怎么對南嘉?”歐陽靖問。
“娶回來,關家里吧?”右燦笑著說。
“南嘉我從小就認識了,我在那里上學,談戀愛,交朋友,雖然很失敗,我全部的人生都是在那里的,你有鄉愁嗎?我覺得我有,媽的!”歐陽靖倔強的曲起一條腿,一手抓著酒瓶子,一手快速的在眼尾掃了一下。
“你比我好啊,我沒有鄉愁!貓島對于我來說更像是個異鄉,不反感,但也談不上喜歡。”右燦坦然道。
“嗯,你要說你愛貓島,我指定吐你臉上,本來嘛,貓島先遺棄了你!”歐陽靖又喝了一口酒,伸手遞給了右燦。
右燦盯著瓶口看了看,最終接了過來,在歐陽靖看不到的地方拿袖口抹了一把。
“你說我還回去嗎?”歐陽靖看著遠處的燈火輝煌。
“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活著不容易,按自己的意思來!”右燦直言不諱到。
“你真這么想?”
“真這么想!”
“那既然你對貓島談不上喜歡,那你還回去嗎?那你為什么還為了貓族做一些危險的事兒?你就那么想當圣人?”酒精的哄抬,歐陽靖有些沖。
“因為我喜歡我的父親啊,我查了他的生平,我覺得他是個值得尊重的人,我不想看著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變成焦土,尸橫遍野,如果是那樣我無法原諒自己。”右燦看著歐陽靖說的真心實意。
“你他媽竟然不是為了南嘉,狗男人!南嘉怎么著也算是我妹妹,你有沒有良心?”歐陽靖抓了個奇怪的點,眼睛紅彤彤的,右燦笑著看他,心里知道他聽進去了!
那天他們又聊了很多,歐陽靖講他的奇葩戀愛史,右燦講他的人類奇聞錄,時不時傳來咒罵,偶爾夾雜著豪放的笑聲,兩個大男孩,在人類的夜空中閑話家常,聊得都是男人的事。
最后一起出去的時候,右燦說:“兄弟,我認你是我兄弟!”
“滾蛋!兄弟?兄弟喝酒偷偷擦瓶口?狗屁!”歐陽靖大咧咧的邁了出去,對著清冷的夜色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禁皺了眉:啥啊!烏煙瘴氣的!還是貓島的空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