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寧愿自己死掉，也不愿對自己的父母動手么……”

　　“你們人類，還真是被感情支配的生物啊。”

　　墮靈見狀嗤笑不已，大步走至齊凌跟前，一手將他提了起來，審視地看著他。

　　“死了，沒勁。”墮靈倍感無趣地搖了搖頭，隨手把齊凌扔在一旁，嘴中仍在自語。

　　“什么天道神體，還未成長起來之前，也不過是羽翼未滿的雛鳥罷了。”

　　“如果人族都是這幅德行的話，那么，我們的計劃，想必也會很順利吧……”

　　又輕蔑地看了齊凌一眼，墮靈轉頭離去，手掌一揮：“走吧，這不是最后一個，還有剩下的一只螻蟻，需要我們去滅掉。”

　　一陣喧雜的腳步聲過去，整個屋子內再度恢復寧靜。

　　時間，像是陷入了泥沼，變得無比緩慢。

　　齊凌的意識，變得十分朦朧，似真似假，似有似無。

　　“我……死了么？”

　　“如果死了的話……那我為什么還有思想……”

　　“如果沒死，那，為什么我醒不過來……”

　　“我……在哪？”

　　“我是……誰？”

　　大片的記憶，如同洪流一般無情地沖刷著齊凌的意志，仿佛下一瞬間就會將其徹底沖垮，宛如決堤。

　　冥冥之中，就在齊凌的意識即將沉淪的那一刻，突然之間，似乎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發出了嘆息。

　　這道聲音并不響亮，但卻像是穿透云層的一縷曙光，隨著它的到來，一切重歸光明。

　　“臭小子，本還指望著你令我重活一世，現在，卻讓我這個老家伙替你擋刀了……唉，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記住了，臭小子，一定不能叫那個墮靈有好日子過，當該讓他千刀萬剮！這樣，我就能瞑目了……”

　　“所以……永別了，齊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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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齊凌猛地起身，重重地喘著氣，他兩眼有些失神，好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隨后，抬起他的手掌，朝著自己腹部摸去。

　　掀開衣擺，一道刺目的猙獰血痕映入眼簾，但是，神奇的是，這道血痕，此時竟在蠕動著，有著數不清的肉芽瘋長，轉眼之間，這道傷口竟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

　　他立馬又看向四周，雖然這情況很驚人，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墮靈他們。

　　“走了嗎……”

　　“那么應該說明，先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他撫摸著傷口，喃喃道：“既然我已經被殺死了，為什么，還能活下來？”

　　“對了，仙祖！仙祖一定清楚的！”思緒間，他想到了自己最好的助力，便連忙詢問：“仙祖，是你把我救活的嗎？”

　　“仙祖？”

　　然而，在連問數聲過后，弒魔仙祖都沒有回應，齊凌的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安來。

　　“仙祖，他們都已經走了，不會有事的，你別嚇我，仙祖。”

　　“仙……”

　　“無需呼喊了，沈無為，他已身隕……”一道聲音，突然地打斷了齊凌的呼喚，而顯而易見的，這道聲音，和弒魔仙祖完全不同。

　　“你，你說什么？身，身隕？什么意思？！”齊凌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他焦急地道：“你是那百萬魂靈之一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冷靜，冷靜，以你的思維，應該不難看出來，弒魔仙祖已經代替你消亡了，你之前決意赴死，他不忍心，便以奪舍之法強行占據你的軀體，如此，在你因傷死亡后，魂飛魄散的，就是他，而不是你了。”

　　“怎么會……”

　　齊凌的手癱了下去，眼神逐漸變得暗淡無光：“仙祖他……因我而死？”

　　兀地，他又想起什么，繼續問道：“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是肉身死后誕生的魂靈嗎？”

　　那道聲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修煉者有兩命，這第一命，便是肉身，肉身損毀了，但還有靈魂，可靈魂消亡了，就再無任何可能存活了。”

　　“……”齊凌沉默了。

　　現在的他，不但失去了至親，還有良師，而他們的遭遇，都歸結于自己。

　　“該死的，該死的！”他情緒開始變得狂躁起來，瘋狂地捶打著四周的物體，這些東西全都沒能抗住他的摧殘，通通化作了碎塊。

　　啪嗒。

　　就在齊凌發泄之時，一張相框從桌面上摔落，掉在地上的聲音是那么的清脆。

　　齊凌陡然愣住，他視線看去，望見那萬分熟悉的畫面，心中只感覺如遭重擊，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他顫抖著，將相框拾起，抱入了懷中。

　　“行了，現在可不是傷心流淚的時候，你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必須去完成。”

　　這道聲音再度開口，語氣之中滿是苛責，他繼續道：“如果你還在埋怨自己的話，那就應該拿出行動來，爭取早日把那該死的墮靈給滅掉，而不是在這里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的！”

　　這一席話語，齊凌自然是十分明白，他也清楚，哀傷毫無用處，只是，他不愿意親口承認罷了。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雙眼逐漸恢復清澈，一股難以撼動的信念由內釋放，他雙拳緊握，面龐之上重現堅毅神采，至此，現在的他，才是當初那個完完整整的自己。

　　隨后，頭腦徹底清醒的他，才突然間發現了異常。

　　“我感覺……我的力量，變強了。”

　　他望向手心，微微抓握，一張一合之間都是有著強橫的力量迸發而出。

　　“這是，怎么回事？”

　　“看來，沈無為那家伙，就連殘存的修為，都灌注給你了。”

　　“嗯？！”齊凌一陣發愣，旋即，一股淡淡的憂傷又在臉上表露出來。

　　“前輩，我……”

　　“無需多言，他既然這么做了，就自有他的打算。”

　　齊凌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我去境界之塔看一看。”

　　說罷，他念頭一動，進入了精神世界之中。

　　不知怎的，似乎是一心同源的緣故，天道道靈這回倒沒有那么興奮了，就只是靜靜地杵在原地，看著齊凌。

　　他一手托起道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緩步朝著境界之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