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爆相當成功。

　　老實說，在爆炸前季澄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黑火藥的制作不存在任何技術難度。

　　不過還是聽個響，安心些，為進入火器時代增添一些儀式感，就像禮炮。

　　而火藥制作出來了，接下來就是整出那些熱啊熱，熱得受不了了，就發射出來東西了。

　　......

　　“竹火槍，管形火器，用毛竹半人多高，鉆透，底用土筑實，湊土處鉆眼作火門，裝藥線。

　　槍外用麻繩扎緊，弱化版比例黑火藥捅底，放鉛彈一枚，照準打放，攜帶方便。”

　　季澄老師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示意圖，等坐在小板凳上的少女點點頭看懂原理，他繼續畫著道：

　　“燧發槍，在擊錘上夾一塊燧石，傳火孔邊設有一擊砧，鐵制。

　　射擊時，扣動扳機，將燧石重重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藥，熱啊熱的噴出氣體，擊發鉛彈。”

　　“呃。”姜紅豆在季澄一番耐心講解下，慢慢看明白燧發槍復雜許多的構造后，抬頭道：

　　“那你講了兩種槍，我們是要做哪種？”

　　“哪種都不做。”

　　季澄攤手：“前者，竹火槍太落后了，點火麻煩，火藥威力要縮減，而且炸膛危險性還高。

　　后者燧發槍的槍管是用鐵做的，我們做不了。”

　　“啊？”姜紅豆奇怪道：“咱們不是從神座獲取了鐵嗎，我記得當時你有說這個啊。”

　　“獲取是獲取了，但鐵的熔點是1538度，咱窯爐最高溫多少度？”

　　“喔，這個，只有1200度......”

　　“對呀，所以我們怎么鍛造它？”季澄無奈：

　　“想要鍛鐵，我們至少需要一座溫度更高的鍛爐，但鍛爐的制作材料又不足。

　　就算拼湊造好了，也需要很多人力，這是屬于我們現在絕對沒法用得上的東西。”

　　“好吧。”姜紅豆思索了會兒道：“可不可以不熔，直接磨？”

　　“......”

　　好家伙。

　　鐵杵磨成針？

　　季澄嘴角一抽：“少女，你的想法很可怕......以前做紡車那會兒，你還沒磨夠？”

　　“呃，磨，磨夠了......”

　　“行了，我有更好的辦法。”

　　季澄汗顏拉回話題道：“我們要做的是介于兩槍之間的銅質燧發槍。

　　銅也是我們已經獲取的金屬之一，它的熔點在1083.4度，窯爐夠用。

　　雖然在大多方面表現的都不如鐵制的槍管好，不過咱們也只是要在最極端的情況下自保，用的不多。

　　也就是說，性能上，30米內有效射程，10發以內不炸膛的銅槍管，以我們的條件，還是能做到的。”

　　“喔，明白了，反正還是有希望做出來的是吧。”

　　姜紅豆站起身，擼起袖子問道：“那不浪費時間了，開干？”

　　“開干！”

　　......

　　一番講解后，造槍大業開始。

　　既然技術結構還是取用燧發槍那套，那么最核心的擊石打火套裝，也該升級下了。

　　開干不久后，姜紅豆看著季澄將他們之前那塊赤鐵石和從神座獲取的鐵礦一起丟經窯爐，十分不解。

　　“我，我應該沒記錯吧，剛剛你才講的......1200度，熔不了鐵，你在干嘛？”

　　“熔化雜質。”

　　季澄笑笑，“確實熔不了鐵，但加入石灰，可以降低其中不含鐵的熔點，獲得純鐵，這叫精煉。”

　　“誒？還能這樣！？”

　　姜紅豆驚訝：“那獲得純鐵的話，是不是更容易點火了？”

　　“那當然了。”季澄點點頭：“真正的火鐮就是用純鐵做的。

　　也就是說，咱們以后可以徹底告別用力捶打了，只要稍微刮擦火鐮就會冒出火星，超級容易。

　　這也能避免燧發槍扣動扳機點不著火的尷尬。”

　　“啊，好吧。”姜紅豆稍想了下，明白了過來：

　　“意思是擊砧也不做成你剛剛畫的形狀，只敲一小塊鐵，能擊打冒火就行了。”

　　“沒錯，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我們去了解一件事，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如果只死記硬背別人給的模板，那就失去了變通和創造性。”

　　咳，通俗點來講，就是條件太差，沒辦法也要想辦法，湊合著用嘛......”

　　......

　　條件確實很差......

　　不僅是槍的擊砧要湊合，制作槍管時也很無奈。

　　他們沒有鏜床，無法冷鍛，那就無法讓槍管表面質量好，尺寸精度高。

　　唯一的辦法是用黏土做出一個帶膛線的槍管模具，燒成型，然后再往里面灌入熔化的銅，澆鑄。

　　這個樣子，精度肯定是放棄了，不過反正對有效射程與射擊次數的要求都極低，倒也還能接受。

　　但問題是，用澆鑄的方法，內部經常會出現小氣泡，導致整根槍管直接不能用怎么辦？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把模具碎了重新做一個，廢槍管熔了再次澆鑄。

　　再次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求得那么偶然成功的概率。

　　與此相比，用木頭打磨出一個合適的槍托，以及熔化熔點為327.5度的鉛，制作圓溜溜的鉛彈，都是極其簡單的事了。

　　時間在一次次的鑄造中不斷流逝。

　　一月，兩月，三月。

　　兩人除了吃飯睡覺，每天照料田地，養殖白鳥，養殖蚯蚓，其余時間幾乎都花在了這上面。

　　而隨著天氣一天天變冷，姜紅豆不得不退出了鑄造，留季澄一個人奮斗，她還有別的很重要的事要做——

　　趕在冬季最冷的時候到來之前，織出一床羽絨被，兩套羽絨外衣外褲，兩雙羽絨鞋。

　　一直積攢下來的絨毛雖然很多，但要做出這些還是有些勉強。

　　用料上，羽絨被絨毛最多，鞋次之，褲再次，衣服最少。

　　這樣可以盡可能的讓他們不管是睡覺還是外出活動，都能保暖。

　　這日，最重要的羽絨被剛剛織好，天已經明顯的冷了下來。

　　白日減少，夜晚變多，也變相的縮小了季澄鑄造的時間。

　　他早早收工回來，招呼了聲少女，兩人脫衣上床，蒙住暖呼呼的被子，互相抱著恢復體溫。

　　“這被子，又暖又輕吧~”

　　“是呢，絨毛是個好東西。”姜紅豆往季澄懷里縮了縮道：

　　“感覺現在已經比在族中過得好了，而且還......還......”

　　“還能在冷冷的天，抱著喜歡的人？”

　　季澄眨眨眼幫她補充。

　　姜紅豆臉一紅嗔道：“不是！我是說，還有盼頭，每天做的事都很有動力。

　　發展文明是很靠譜的事，感覺日子還能變得更好。”

　　“那當然了~”

　　“唔，話說你那邊的工作進行的怎么樣了？”

　　“嘿，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來著，諾，給你看個寶貝。”季澄在被子里一陣摸索，然后突然掏出了槍。

　　“當當當！

　　好槍一把哦~！”

　　“哇！”姜紅豆先是驚喜，然后發覺有點不對：“你的槍怎么這么小？”

　　“小點怎么啦......”

　　季澄聞言臉一訕，把槍轉出個槍花，然后縮進被子：“你看，小點還好藏槍，增加隱蔽性。”

　　“不是......我是感覺奇怪。”

　　姜紅豆回憶了一下道：“我記得最開始我跟你做的那個模具大要很多的，你是改了？”

　　“這個......”

　　季澄臉更訕，有些無奈：“其實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大一點，但沒辦法，具體原因，容我跟你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