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當年論劍
片刻之后,漁樵耕三位好漢,也與那書生同樣,癱坐在了地上。
“你們四人,便好好的呆在這里吧。”
洛長歌不再理會四人,飛身上崖。
這幾乎豎直光滑的峭壁,在他的輕功之下,也只是如同普通的山脊。
不到一盞茶的時候,四大侍衛已經看不到洛長歌的身影了。
書生緩緩的扶起其他三人,低聲嘆道:“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不清楚,他這時候來找師父,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們四人互相扶著,一點點走到山脊的另一面。
在這邊,山勢要平緩許多,平日里他們便是從這邊上山。
只不過這四人此刻已經沒了力氣,只能在山下為他們的師父祈禱。
山頂云霧之中,洛長歌的身影驟然出現。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座簡單的小院子。
四五間竹木房屋錯落排列,被一圈木質的籬笆圍住。
院落之中,幾排耕地,種著不知道什么作物。
一口水井再加上幾份漁具,在院子的角落還有幾捆木柴。
剛剛走進院子,洛長歌便聽到屋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少俠身上沒有什么血腥殺氣,想來沒傷我那幾位徒弟性命,在此多謝了。”
洛長歌停下腳步,對著院子拱了拱手道:“晚輩無意間得知一燈大師在此隱居,特來拜會。”
只見一個身穿粗布僧袍的老僧從屋中緩緩走出。
他兩道長長的白眉從眼角垂了下來,面目很是慈祥。
雖然眉間隱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華的神色,卻是一望而知。
想必這位就是段皇爺了,只不過后來出家做了和尚。
“不知少俠來此,所為何事?”
“見過一燈大師,晚輩來此,卻有一些事情想問一燈大師。”
洛長歌從懷中拿出那枚寫著天意難違的令牌,“大師可認得這枚令牌?”
一燈大師的臉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道:“天意城,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放棄不成?我早已出家,對俗世中的權利沒有半分貪戀。那天意城主,又何必執迷不悟?”
洛長歌暗自點頭,看來這一燈大師果然知曉天意城之事。
“大師誤會了,這枚令牌不是我的。”
“我前來大理,誅殺了四大惡人,無意間從段延慶的身上搜到了這枚令牌。”
“我對這天意城的事情有些好奇,又得知大師在此,故特來詢問。”
洛長歌拱了拱手道:“其實除了這枚令牌,晚輩還有一個請求。”
“晚輩崇敬當年華山論劍,想請大師指點一二!”
他要挑戰南帝,一燈大師。
“你這少年人,倒是有我年輕時候的銳氣。”
一燈大師笑道:“罷了,請到屋中一敘。”
一燈大師泡上一壺清茶,緩緩地說道:“上一次見到天意城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了。”
二十年前,華山論劍已然結束。
王重陽為了防止自己死后無人可阻止歐陽鋒,便前來大理,用先天功交換了一燈大師的一陽指,希望一燈大師能夠用先天一陽指克制歐陽鋒的蛤蟆功。
可誰料那跟著王重陽來的周伯通,竟然與王妃劉瑛有染,還生下了孩子。
而這時候,一位黑衣人忽然現身,使用重手打傷這名私生子。
一燈大師如果救人,定然要自損功力。
那第二次華山論劍,就要比其他人弱上幾分了!
一燈大師那時候尚未出家,王爺之身自然狂傲。
他被人帶了綠帽子,還要自損功力去救這名‘雜種’,那他如何愿意?
于是。
那孩子終歸是死了。
可一燈大師卻發現自己心中一點也不開心,滿是愧疚。
萬念俱灰之際,便出家為僧,法號‘一燈’。
洛長歌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這件事與天意城有何關系?
“那黑衣人出手之際,便留下了天意難違四個字。”一燈大師嘆道。
即便他現在想起那名嬰兒,心中仍舊充滿愧疚。
“對這天意城,我的了解也不是很深。”
“只是知道他們是一個殺手組織,這枚令牌是他們內部成員才有。”
一燈大師道:“不過在我看來,這天意城絕不簡單。”
“而且在當年那場叛亂中,我也看到了天意城的影子。”
叛亂?
洛長歌看向一燈大師。
原來,一燈大師心灰意冷之際。
大理皇室,發生了一場叛亂。
段延慶便是在這場叛亂中失去了原有的一切。
段延慶當時還是太子,父皇正是大理國皇帝上德帝。
只是一夜之間,朝中大變。
上德帝被奸臣所弒,段延慶受到諸多仇家圍攻,深受重傷,什么都毀了。
不到七日,那場叛亂便被上德帝的侄子平滅。
那侄子得到了諸位忠臣和天龍寺諸位高僧之助,順理成章地當上了皇帝。
他在位不到一年,便去天龍寺出家為僧,將帝位傳給了自己的堂弟。
段正明。
待到多年以后,段延慶重回大理,想要奪回自己的家國江山,卻再也無人相助。
到了最后,竟落得四大惡人的下場。
“延慶太子當年,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真是可憐人。”
一燈大師輕嘆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洛長歌心中也是感慨,他殺了段延慶,這其中孰是孰非,當真是讓人說不透了。
或許,這也是江湖吧。
“當時我心灰意冷,本就無心黨政。對那叛亂更是并未多想,只當是皇室黨政。”
一燈大師道:“不過此刻想來,其中卻有頗多蹊蹺。”
“愿聞其詳。”洛長歌道。
四大惡人之中,葉二娘殺人小孩肆意玩弄,南海鱷神剪人腦袋不眨眼,云中鶴是出了惡名的采花淫賊。
可唯有這段延慶,他在原作中的惡行只有使用慘酷手段殺的仇家雞犬不留。
可這些人奪了他的家業,他以牙還牙,也無可非議。
至于對段譽所作的那些手段,搬弄皇室丑聞,追殺段正淳等等。
這一切也不過是皇室的權利黨政,其中好壞,已經無法分辨。
若是以段延慶為主角寫一本小說,那他的所作所為,可稱不上四大惡人。
殘疾太子的復仇。
反而讓人敬佩他心志堅韌。
洛長歌自問,若是他遇到同樣的事情,也會斬草除根,將仇人屠戮滿門不留。
況且洛長歌此刻對段譽的感官并不好,心中竟隱隱有些同情起段延慶來。
一燈大師道:“上德帝在位期間也是深得民心的,當時那奸臣反叛的太過于突然,毫無理由。”
“而且當他伏誅之時,口中也哀嘆出一句話,是我聽過的。”
“他說什么?”洛長歌疑問道。
“天意難違!”
洛長歌心中一驚,如今看來這奸臣未必是在感慨自己失敗的無奈。
看來大理皇室的這場叛亂,也與天意城有關!
天意城,不知道在密謀什么詭計。
若是江湖上當真掀起腥風血雨,那么華山也難以獨善其身,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如今奸臣一家已經被抄斬,而段延慶也已經被洛長歌誅殺。
若是想要探尋這場隱秘,或許只有那位當上皇帝的侄子才知曉了。
而那位曾經的皇帝,此刻已經是天龍寺中的一位僧人。
洛長歌目光一凝,心中暗道:
“看來這天龍寺,我得走一趟了。”
聊了這么許久,那四大護衛也終于從山下爬了上來。
“師父!”
“您老人家可好!”
四人神情焦急,關切的詢問道。
“呵呵,一切都好。”
那書生面帶猶豫,囁嚅了幾句還是問道。
“這,這位少俠可是那個組織的人?”
當年那名黑衣人打傷周伯通的孩子,想逼一燈大師自損功力為其療傷。
這四人都是知道的。
他們隱居在此,便是不想有江湖中人找一燈大師的麻煩。
尤其是在看到洛長歌手中有天意城的令牌之后,這四人更是覺得洛長歌與那名黑衣人是一伙的。
所以才會出手阻攔。
這上山的一路,他們都是無比的擔心自己的師父。
如今看到二人無事,心中都是舒了口氣。
可緊接著,洛長歌便站起身來。
“多謝一燈大師告知其中隱秘。”
洛長歌躬身一禮。
可隨著他緩緩直起身子,周身真氣也隨之鼓蕩。
一股昂然的戰意瞬間充塞這座山峰。
“華山洛長歌,請南帝賜教!”
劍意凜然。
……
無量山頂,云霧驟散。
一股昂然劍氣沖天而起。
“他是華山派的弟子?”
“不可能,華山派怎么會那種邪門的功夫!”
漁樵耕讀四大護衛心中一凜,其中一人喝道:
“你也太過無禮!”
南帝卻擺了擺手:“無妨。”
南帝淡然一笑,緩步走到院中。
“少俠劍氣凜然,我少年時候,功力遠不如你!”
南帝點了點頭道。
洛長歌看對方已經準備好,自不敢托大。
他率先出劍。
一道曜日般的劍光憑空出現,斬向南帝。
劍光之中,一抹桃花鮮艷。
“劍意?!”
南帝微微一愣,不由得低呼。
他手指一屈,隨后輕輕一彈。
一股溫和醇正的真氣便擋在那道劍氣之前。
溫和的真氣不僅沒有摧毀桃花,反而將那朵桃花滋養的越發艷麗。
只是這多桃花只是盛放,卻再無一絲凜然的殺氣!
洛長歌心中不由得一震。
這南帝的一陽指怎地如此奇怪?
對方并沒有破去自己的劍意與劍氣。
桃花依舊盛開,劍氣仍舊在南帝周身盤旋。
可是自己斬出的一劍,卻已經全然沒有了任何的殺氣。
本來鋒銳的一劍,已然變得溫和無比。
洛長歌感受著其中變化,暗道:“這應該不是一陽指的功效,段延慶與那書生也是修煉的一陽指,但是二者的功力不僅無法阻擋自己,甚至還可以被自己吸收。”
洛長歌目光一凝,片刻后,看到了南帝的屬性。
姓名:段智興(南帝)
修為:天境中期
果然是天境實力。
洛長歌暗自思索。
莫非,這是南帝所領悟的意?
看著洛長歌疑惑的表情,南帝溫和的笑道:
“不錯,這便是我的意。”
“止殺。”
“你現在小小年紀,便能進入地境,而且竟然提前領悟到了劍意,著實出乎我的預料。”
“你的劍意竟然是桃花,若非你自報家門,我還以為是藥師兄新手的徒弟。”
南帝搖頭笑道。
“你的劍法之中雖然有華山派的影子,但已經脫離的凡俗招式的桎梏。能在如此年紀進入無招的境界,就算是風清揚也比不上你呢。”
“最讓我好奇的是,你的功法之中似乎暗暗有著逍遙派的傳承?”
洛長歌緩緩收劍。
南帝在一招之間,便隱隱點出自己獨孤九劍和北冥神功的修為。
而自己卻看不出對方的意,其中的眼力與見識,相差甚遠。
更何況對方提及風清揚的名號,洛長歌便不得不暫時停手。
風清揚與自己亦師亦父,這是自己該有的尊敬。
洛長歌好奇道:“敢問前輩,可與我派的風老前輩交手過?”
一燈大師笑道:“華山論劍的位置就在你們華山派,那自然是交過手了!”
“只不過二十年前華山論劍的時候,風清揚的內功和劍法還沒有大成。否則這五絕的名號,還不一定花落誰家。”一燈大師搖頭道。
洛長歌有些好奇,“敢問前輩,當年華山論劍,都有哪些人?”
一燈大師道:“當年華山論劍,其實很多成名高手都沒有參加,比如少林寺的玄慈方丈便不在乎此等俗名。”
“當時參加的人除了我之外,有全真教王重陽,白駝山歐陽鋒,九指神丐洪七公,桃花島主黃藥師。”
“除了我等,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苗人鳳也上了華山,他的苗家劍法已經臻至化境,并不比我們差上分毫。”
苗人鳳?
洛長歌想起此人,倒是與胡斐有些淵源。
“只是苗人鳳斗到半路,有俗事纏身,似乎是北方有位姓胡的仇家,沒等到最后日子便走了。”
“還有一位人物,你可能未必聽過,乃是人稱鐵骨墨萼的梅念笙大俠。他身負【神照功】與【連城劍訣】兩門奇功,即便是王重陽也無法與他分出勝負。”
“據七公兄說道,他曾在天山附近遇到一位老者,自稱三絕老人。那人的功夫也很古怪,能同時產生三種不同屬性的真氣,可惜并未參加華山論劍。”
南帝搖搖頭:“當年我也見過一位逍遙派的高人,曾邀請他去華山論劍,可他似乎正醉心于雕刻,竟毫不理會我的邀請。”
“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真氣,與他的頗為相似。”
洛長歌笑道:“前輩所說不錯,我在一處秘境中得到了逍遙派的北冥神功。”
“嗯,武功本沒有正邪之分,望你能夠將這門武功用于正途。”
一燈大師嘆道:“二十年前的華山論劍,如今看來有些太過兒戲。算算日子,再過兩年便是下一次的華山論劍了,希望到時能與天下高手比試一番。”
兩年時間。
洛長歌暗下決心,到時候的華山論劍,他定要去參加!
此等盛況,怎可無他洛長歌!
“晚輩定當勤修武藝,希望兩年之后,能再與前輩一戰。”
“好!”南帝笑道。
洛長歌拜別南帝,便要離去,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轉身問道。
“前輩,在下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您會不會六脈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