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
林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八百人全放了?
雖說有嬴政的命令,但林旭還是覺得嬴慎太過大膽了。
“林將軍借一步說話。”
嬴慎自然知道林旭的顧慮,但嬴慎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可不能讓林旭破壞自己的計劃。
將嬴政的詔書給林旭看了一眼,林旭方才松了一口氣。
但,林旭頓時又有新的疑問了。
看著林旭欲言又止的模樣,嬴慎哪能不知,林旭對于自己有詔書還要直接釋放刑徒有些疑問。
但嬴慎不會跟他解釋。
因為這既是給釋放的刑徒一個考驗,也是嬴慎給自己的一個考驗。
嬴慎發現,想當個好人,當個仁義之君真的挺難的。
各種算計迎面而來,就算自己再怎么規避,都難以完全避開所有陷阱。
嬴慎提前釋放刑徒,是在賭。
賭這些人離去后會在期限內回來。
如果這些人不回來,嬴慎也會用嬴政的詔書湊齊八百刑徒。
但那時,嬴慎或許就不再是嬴慎了。
“寧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嬴慎很喜歡三國中的這句話,但一直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可如果這個世界注定給不了嬴慎一絲溫暖。
那贏慎只能強迫自己去扮演這么一個人。
至少,面對來自方方面面的算計時,嬴慎不會再因為所謂的仁義,讓自己陷入被動。
林旭見嬴慎沒有解釋的想法,知道這位慎公子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解釋。
只好領命釋放刑徒。
但這下,反倒是這八百刑徒遲疑了。
大家都是因為什么進來的,各自心里都有數。
很多都是在始皇帝大巡天下時,被六國貴族裹挾不得不參與到反秦勢力之中的。
畢竟戰國時期,除了秦國,大部分六國之人因為戰亂等原因,都成為了各國貴族的奴隸或者家仆。
為了活下去,即使六國不復存在,也只能跟隨六國貴族遺民參與到反秦活動當中。
但這些個貴族吃喝玩樂還行,陰謀造反真就是一群弟弟。
很多都是沉迷在故國的輝煌之中,夢想著自己登高一呼,六國反秦勢力一呼百應。
然后,遇到嬴政出巡的時候,就被抓了。
大部分刑徒對于給誰賣命其實并不在意。
反正都是給人家當牛做馬,給誰當不是當?
但嬴慎的操作卻讓人看不懂。
雖然嬴慎一來就明說了,他需要一支800人的軍隊,所以才選中眾人。
但直接釋放眾人回家,要眾人一個月后回到驪山報道是什么鬼?
就不怕眾人一去不回?
或者是想等眾人一跑出軍營,就下令把離去的人都殺了?
以秦國傳聞中的殘暴來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所以眾人都遲疑了。
嬴慎也不著急,反正命令已經下了,不愿意走的話,在這跟自己耗一個月直接帶去機關城也不是不行。
只是這樣的話,這支軍隊就是一次性用品了。
“敢問這位公子,在秦國是何地位?”
甘良原本是趙國一個貴族的家生子,原本不出意外的話。
從出生到老死,都只能作為趙國貴族的奴仆活著。
但嬴政一統天下,蕩平六國,使得原本的六國貴族不再享有特權。
如果不是被裹挾,甘良并不想一直作為家奴而生活。
因此,甘良對于原本的主家并沒有什么太多的留戀。
甘良一直記得,自家父親臨死前,私底下跟自己說過的話:
“若是在秦國,我兒沒準能出人頭地。”
甘良讀書不多,不明白,當年坑殺了自己母國四十萬降卒的秦國,為什么會讓自己的父親這么向往。
但,父親從未騙過自己,可多年的顛沛流離,讓甘良明白。
只有跟隨一個好主子,自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剛才被押過來時,甘良就注意到了嬴慎,一身華貴的黑袍,清秀的面容之上,有著如同寶石一般明亮堅定的眼神。
與驪山大營所有人格格不入。
知道自己未來可能會在他底下受用。
甘良壯起膽子出聲問道。
“哦!?”
嬴慎看著這個敢第一個出聲的少年郎。
跟驪山大營的刑徒一般無二,都面黃肌瘦。
但與他身后死氣沉沉的人不同,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的眼神是明亮的。
嬴慎前世看過不少被玩壞的人的眼神。
十分空洞,眼神沒有交集。
但眼前這位青年,雖然因為營養不良有些瘦弱,他的眼神告訴嬴慎,他并沒有就此沉淪。
如果嬴慎不來,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麻木了的他,眼神中的亮光會消失。
但現在,嬴慎愿意給他個機會,讓他展現自己的價值。
“我乃大秦始皇帝陛下十子,嬴慎。”
嬴慎面帶微笑地看著甘良說道。
“蒙父皇恩典,被授予二五百主職位,需要800兵士,但我不需要800具行尸走肉。”
說到這,嬴慎誘惑道:“所以,我給你們一個月回家探親的機會。”
“你們大可走出軍營,驪山大營沒有人會攔住你們。”
“只需一個月后,回到驪山大營,入我軍中為我賣命”
“若是我們一去不回呢?”
似乎是被甘良感染了,這些人漸漸有了些許生氣。
聽到人群中不知誰問了這么一句,嬴慎掃視了這800刑徒一圈,只是淡然地說道。
“若你們一去不回,就當嬴慎識人不明。”
“事后,嬴慎自會向父皇請罪。”
嬴慎話音剛落,場中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嬴慎很想吐槽,不吸氣不能表示你們的驚訝不成?
但嬴慎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也懶得再搭理他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思考起嬴慎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大秦被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人對大秦的信任無限接近于0。
也就是嬴慎作為大秦公子,身份夠高。
而且一旁的驪山守將林旭并沒有反駁,眾人才沒有出言不遜。
不然早就朝著嬴慎開噴了。
你是傻子還是當我們是傻子?
還有這種好事?
還真有。
有個刑徒按捺不住起身想要離開大營,見周圍的秦軍沒有阻攔,膽子稍微大了起來。
正準備快步走出驪山大營。
“慢著。”嬴慎出聲阻攔到。
周圍的秦軍頓時執戟攔住了那人。
就在眾人以為嬴慎改變心意的時候,只見嬴慎從剛進驪山大營的馬車上,搬下來一個箱子。
打開箱子,是一袋袋錢。
你問為什么眾人都知道是錢?
因為嬴慎撿起一袋錢丟給了那個刑徒。
“此去山高水長,若無錢財防身,就憑你趙尚現在的身子,恐怕有命走,沒命回。”
滿不在意的撿起另一袋錢。
嬴慎朝著場中的刑徒說道。
“所有人離去前,都可以在我這領一袋錢,你們這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嬴慎包了。”
趙尚,就是第一個準備離去的人的名字。
聽到嬴慎居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趙尚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打開錢袋,發現確實是滿滿當當一袋錢。
趙尚俯首跪地,朝著嬴慎行一大禮:“公子放心,待趙尚見過家中老母,必定回營復命。”
說著,連磕三個響頭起身往驪山大營走出去。
其余人見趙尚不單安然無恙的離開大營,還能帶走一袋錢,頓時不再猶豫。
都朝著嬴慎而來,嬴慎每每都能叫出要離去之人的名字,并將錢袋親手交到他們的手上。
目送他們一個個離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留下的人越來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第一個出聲的甘良還留在原地了。
“甘良,你怎么不走?”
嬴慎甘良還是很有好感的,就是因為他第一個出聲,嬴慎才能破除眾多刑徒的顧慮。
見他留在原地不走,還以為是有什么問題,不由得問了一聲:
“可是家中有什么難事?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甘良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跪伏在地,朝著嬴慎說道:
“甘良有罪,秦軍詢問之時,甘良謊報了,家中早已無有親友。”
“這樣啊。”嬴慎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得看了一眼甘良。
最終還是罷了罷手,示意甘良起身。
方才嚴肅的說道:
“本公子可以不在意你的謊報,但接下來我問你的話,你都必須老實回答。”
“是。”
見甘良態度恭敬,贏慎點點頭,考慮了一下問道:“你可識字?”
“未曾讀過書,談何識字。”甘良自嘲一聲。
也就作為書童的家仆有機會隨主家的公子讀書習字,大部分人一輩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寫。
“這可不行!”嬴慎不悅道:“想在我手下受用,必須讀書習字。”
“可……”甘良欲言又止。
嬴慎自然知道甘良想說什么,這年頭,讀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紙張剛剛準備推行天下的現在,能讀書的人依舊掌握在諸子百家手上。
因為知識依舊掌握在諸子百家手上。
但供養一個人讀書,嬴慎還是可以辦到的。
“不必擔心,這段時間你隨我讀書練字。”
嬴慎會想讀書?
當然不是。
只不過因為離宮之前,嬴政強行塞了一堆書給自己。
要自己回宮之前必須全部看過一遍。
《商君書》、《五蠹》這種法家經典更是必須熟讀,理解其意。
回去嬴政還準備考校自己。
不找個人一起讀書,嬴慎覺得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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