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轉,“不過,公子曾與我交代過,府里有何事,我可代勞。”
“夫人如此盛邀,不如我前去,如何?”
舒桐雖氣質高挑,但此刻也不過是個丫鬟,碧兒嫌棄地看她一眼,“你一個丫鬟,怎可與夫人一同,這不合規矩!”
其實舒桐心里并沒有多大底氣,畢竟她現下的身份只是個婢子,更何況林夜根本就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但舒桐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所以氣場不能輸,舒桐淡笑著道:“碧兒,俗話說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我也是無奈,公子委托給我的事我也不得不從,我家公子又是皇上指派來府上的,要是讓我家公子知曉,你說后果會怎樣?”舒桐走近一步,學林夜那招,拿皇上來壓她。
果不其然,碧兒很快露出膽怯,內心掙扎一番后帶著舒桐去了主院。
客院離主院還有一段距離,舒桐趁機在這時候向碧兒套點線索。
這案子案發地點是在祠堂,那就先從祠堂問起。
打定主意后,她開口問道:“碧兒,侯府的祠堂在宅子的哪邊?平時有誰會去?”
碧兒被剛剛的話嚇得后怕,所以此刻也老老實實地回答:“祠堂在宅子最北邊,祠堂乃侯府重中之地,只有嫡系才可入內,旁人入不得……”
說完了整句話,碧兒后知后覺才發覺她的對面只是個丫鬟,并非尊貴的客人或辦案人員,不必要對舒桐講述有關侯府祠堂的事。
又想起自家夫人的警告以及前一位夫人唐氏死于祠堂,她盯向舒桐,一臉警覺:“此乃侯府之事,你又不是辦案人員,你問這個干什么?”
舒桐裝作好奇的樣子岔開她的警覺,“你擔心什么,我就是好奇問問,畢竟我待在公子身邊,多多少少了解點案子的情況,難不成五年前大家說的府中鬼魂索命是真的?”
碧兒有些慌張,眼神躲躲閃閃,“這……怎么可能呢,林公子都來重查案子了,怎可能有鬼魂之說?”
舒桐頓時斂眉,神情若有所思,要說姑娘家聽了害怕,那也無可厚非,可碧兒的神情并不如此,反而慌張躲閃,像是隱瞞了什么。
為了進一步了解,舒桐隨便瞎編道:“我當然不信,只是我記得那個時候傳得可兇了,什么府中有人冤死啊,來索命的,又說什么侯府女人最是多,吸陰氣……不過這些都聽他們說的……”
碧兒臉色有些發白,但此刻有個婢女前來,碧兒神情勉強穩住,她問走到跟前的婢女:“翠柳,有何事找我?”
翠柳瞥過一眼舒桐,眼睫微顫,卻不過一瞬,便看向了碧兒,后低眉順眼,微微頷首:“主母見林公子遲遲未到,叫奴婢前來瞧一瞧。”
于是三人一道,舒桐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一路無話,心下卻種下了疑惑與關注。
到了主院以后,碧兒與翠柳進院復命說明情況,舒桐便在院外一邊等著,一邊環顧四周。
比起舒王府,候府的庭宅院落并不見得歷史的滄桑,有的只是如今風靡一時、有純粹和諧之感的神明式建筑風格。
上一世接見東海國使者時,舒桐曾有幸看過東海國建筑群畫,如今新建的許多閣樓大抵都朝這個方向建造。
美則美矣,舒桐卻覺得這樣的建筑風格缺少燈火千家的煙火氣息,并不適合他們玄朝人居住。
聽到院內有些許動靜,舒桐向前走了幾步,眼光往院內探了探,余光卻瞥見了大門右側墻根早已沒了朱紅色的油漆,取而代之的是炭灰色。
舒桐再看向大門左側墻根,同樣的炭灰色。
而且這種炭灰色,就好像是被火燒了很多次似的。
曾經這里發生了什么?為何會有火燒的痕跡?
舒桐正思索著,此時翠柳已板著臉出來:“南煙,夫人叫你過去!”
見狀,舒桐只得掩下思慮,看了一眼翠柳,隨翠柳走進院內,嘴角不動聲色地扯了扯,看這樣子定是被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錢氏訓了一頓。
主屋內,除了主母錢氏,還有幾位妾室李氏、魏氏和王氏。
錢氏坐在正中間,三位妾室坐在一旁的客塌上。
舒桐低眉順眼學著丫鬟們的樣子行禮:“奴婢南煙給主子們請安。”
錢氏抬抬手,帶著上位者的口吻道:“起吧,林公子真是這樣吩咐你的?”
舒桐不明所以地懵了一下,而后才反應過來錢氏問的是方才舒桐對翠柳說的話,舒桐叩頭,低頭應道:“回夫人的話,林公子確實吩咐過奴婢他不在的時候府里的任何事,奴婢可代勞。”
“嗯。”錢氏若有所思。
昨晚林夜的一番警告讓他們夫婦倆越發地沒底。
五年前的案子涉及的可是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與護遠侯世子,而他們確實隱瞞了實情,這便是欺君殺頭的罪名啊。
為了保住性命,當晚他們便決定讓錢氏邀約林夜探探口風,想問問如果他們如實相告,于他們侯府有沒有相應的報酬。
若有,還能以此報酬保住一命;若無,他們只能死守秘密,再想想其他辦法躲過此次的重查。
只是,錢氏覺得向林夜探口風是場硬仗,林夜這人雖年紀輕輕,卻心思難辨,讓人深不可測。
但眼下就好辦了,來的是他的婢女。
到達代勞主子這一步的婢女,有兩種,要么她確實有能力,要么美色誘主。
錢氏緊盯著舒桐,從方才這婢子的表現來看,這林公子的婢子并不精明,明顯是后者。
侯府這么多妾室都是她置辦的,她當然知道這軟語細腰,哪不能勾住男人的魂?
思慮了片刻后,錢氏為了確保自己的判斷無誤,準備先與舒桐聊一聊,再探風。
錢氏放下板著的臉,語氣比之前要溫和點:“既然如此,你就坐吧。”
舒桐有片刻遲疑,思來想去覺得沒有問題后便落座。
她現在是假扮身份,之前不曾經歷過,心里還是很虛的,若被發現……這外面不知要怎么傳,于舒家更是不利,所以對于每句話她都得甄別一番,生怕露出馬腳來。
錢氏道:“瞧著你像個新來的丫鬟,幾時跟的林公子?”錢氏邊問著邊翹著蘭花指端起茶碗。
舒桐一時警覺,表面上恭恭敬敬地道:“回主母,剛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