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午膳時祖庚年把星嵐離開的事情告訴了秋兒,他本以為秋兒要大鬧一場,但實際上秋兒只是很難過地把午膳吃完了,而且吃的比以往都干凈。
祖庚年摸清了學堂的上課時間,是以七天為一輪,且每天只上午上課,其余時間自行安排。
每一輪的第一天都是關于然力生克的課;第二天是關于兵器百解;第三天是品階武技;第四天是生肖獸馴養;第五天是異然獸認知;第六天是六日之測;第七天是休憩日。
想到了少時的玩伴祖安,所以祖庚年下午就來到了武道宮東南角的福壽醫堂。
武道宮的福壽醫堂和滄溟洲大陸上遍布的其他福壽醫堂一樣,都屬于福壽堂旗下,醫堂的醫師大夫也都是從福壽堂和武道宮出來的。
所以當祖庚年看到福壽醫堂時,心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對福壽堂的眷念之情。
走進去,祖庚年一眼就認出正在專心稱藥的祖安。
“醫師,給我開點藥。”祖庚年大喊著走到柜前。
“哪里不舒服?是受傷,還是生病了?”祖安頭也不抬地說。
“嗯,我這心里有點不舒服,也許是遇見老友感懷所致。”祖庚年故意拐彎抹角著。
“什么?”祖安以為是故意來找茬的,連忙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來者,好半天才想起眼前的人,就是小時候一起爬過日晷石柱的北堂小少爺。
“祖庚年!?”祖安驚呼。
“非我孰誰!”祖庚年笑著回應。
故友重逢,祖安連忙放下秤子,把祖庚年請到里間喝茶。
“有五六年沒見了吧,咱們?”祖安感嘆道。
“那可不,自你學得人醫,從東堂離開后,我們兩個就再也沒見過面了。”祖庚年說著啜了口茶。
“是啊,是啊,自我離開福壽堂,從沙漠古國到南陽國,再回到北云,輾轉了不知多少個福壽醫堂。”祖安說著仿佛回到了當初的那段歲月,“唉,你怎么來到武道宮了,還有你頭上的龍角是怎么回事,快快與我說來。”
然后祖庚年就把自己如何成為御然師,如何被趕出家門,如何穿過北云土林,又如何來到這武道宮的經歷,對祖安講了一遍。
當然,他沒有把小白龍的來歷和遭遇古父教的事情說出來。
“善保軒的那群家伙仗勢欺人,真是太可惡了!”祖安義憤填膺道,“你說秋兒也跟你一起來了?”
“是啊,她現在在學徒居園,因為有些傷心事我就沒勉強她跟我一起過來。”
“嗐,這沒事,只要那小丫頭好好的就行。”說著祖安又給祖庚年添了些茶,“你打算今晚再去找寒川一次?”
“嗯,如果不能學習他的功法,讓我的身體快速變強,我可能會永遠失去御然的能力。但是寒川好像跟我爹有些過節,他對我很不待見。”祖庚年說著有些失意。
“我好像聽說過關于寒川以前的一些事情。說他以前跟一個男人爭過一個女子,但失敗了。那男人不會就是你爹吧!”祖安說著一臉驚奇。
祖庚年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
當時寒川在得知自己是祖狄的兒子后,那眼神真的就跟看仇人的孩子一樣。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祖庚年覺得自己今晚可能是要有去無回了。
“先不說這個了,你這醫師當得怎么樣。”祖庚年問。
“還好吧,只是最近……”祖安正要說,卻聽得有人吵鬧著闖進了醫堂的病房。
祖庚年和祖安連忙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兩人只見一群官兵在病房外守衛著。
走進去,只見幾個衣著華貴的人正在一張病榻前跟幾個醫師吵鬧。
祖庚年看見那病榻上躺著的正是昨日磕傷了腦袋的小男孩,此刻他的腦袋上纏著一圈圈白布,臉色蒼白,嘴唇烏紫,仍處于昏迷的狀態。
“怎么回事?”祖安走上前詢問。
一個醫師急忙回答:“他們要把病人帶走。”
“怎么了,我的兒子,我不能帶走嗎?再說,要是你們有本事,能醫好我兒子,我會把他帶走嗎?快讓開!”一個看起來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在忍著淚花訴說著。
婦人的身旁有丫鬟扶持著,一個官員模樣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站在一旁。
“夫人,你不能就這樣把少公子帶走。我們已經給他服下了專門的藥湯,他現在的情況別的醫師根本無法接手。我們福壽醫堂是大陸上最好的醫堂,如果您把他帶走,遇到庸醫,少公子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祖安連忙向婦人解釋著。
“你說得倒好聽,你們是最好的醫師,那你把我的心肝寶貝給救醒啊!”婦人聲嘶力竭著。
“夫人!我們已經竭盡全力在救治少公子了,只是他這次的新傷觸及到了以前的舊傷,情況很復雜,如果魯莽醫治,非但不會醫好新傷,還會使舊傷復發!”
“是啊,你看你非要鬧,我都說了人家醫師自有分寸的。”一邊的中年男人說。
“你還說,都是你!天天只關心那個小妾的庶子,也不知道多關照一下明兒。你要是多派些人在明兒身邊,他能不小心磕到腦袋嗎!”
被這么一指責,中年男人也沒話說了,只得兩手一攤。
“那你們保證能讓明兒醒來嗎?”婦人問。
祖安遲疑了一下回答:“放心吧夫人,令郎會醒過來的。”
好說歹說,祖安終于是把這一群人給勸走了。
“你問我這醫師當得怎么樣?”祖安看向祖庚年,“我告訴你是真的不好當啊。”
“他娘是真的很心疼他。”祖庚年感嘆道,“他們是什么來頭,當官的?”
“不僅是當官的,還不小呢!剛才那個聲嘶力竭的婦人是府尹夫人,旁邊那個男人就是我們云城的府尹。”
這么一說,祖庚年想起昨日小男孩磕傷后,教夫人那一臉的憂愁了。
“你們能治好他吧?”祖庚年看著小男孩問。
“難說啊!”祖安回答。
“那你剛才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府尹夫人,他兒子肯定能醒過來。”祖庚年問。
祖安苦笑一聲。
“這就是難的地方了,你不告訴他們能治好,他們就要鬧,就要把病人帶走,這樣一來是肯定沒法救了。只能先撒一個善意的謊言,然后盡力去醫治。先帶給病人希望,然后再竭力爭取希望。”
“很難治?你要不然寫信讓你師父祖坤來一趟?”祖庚年建議。
祖安聽后搖搖腦袋說:“我昨天給師父通信了,他說正在想辦法,然后就沒了消息。”
祖庚年很想為朋友提供幫助,但他畢竟是獸醫,對人醫只懂得一星半點。
“算了,我再自己研究研究吧。”祖安喟嘆道,“對了庚年,今天隔壁獸醫堂來了一只頭部受傷的雪絨猴,需要很多回靈丹,但藥坊里的回靈丹只剩三顆了,他們在抱怨。你能幫忙再煉一些嗎?這里的學徒手腳不利索,煉一顆丹都要花上半天。”
“好啊,需要多少?”祖庚年問。
“越多越好,五十顆差不多吧。”
“行,改天給你送來。”
祖庚年走后,祖安看著病榻上的諸葛子明,神色十分憂愁。
他在想,如果治不好的話,自己肯定沒辦法繼續在這里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