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灰煩躁地嘖了一聲，走到旁邊，又打了個電話，跟對面嗯嗯啊啊地說了一通，走回來道：“這事兒我跟紅毛哥說了，他說你要是能把兄弟們安排去種樹，他們給你白打工，不要錢。”

　　林湘吃驚：“還能有這種好事？”

　　“你就說要不要吧？”

　　這次她沒猶豫了：“要！免費的勞力傻子才不要！”

　　“那就這么說定了！”

　　第二天凌晨，天還烏漆嘛黑的時候，林湘就悄悄地起床了，煮了一鍋番薯土豆，算是給奶奶留了飯，就把家里的自行車推出來，騎著出了村。

　　冬天的清晨，冷得像冰。

　　林湘裹著厚厚的棉襖，戴著棉帽、口罩和手套，剛出村的時候，凍得手腳冰涼。

　　騎了大約五公里，眼看著快到青山坪了，身上才暖和起來。

　　她扯下口罩，呼哧呼哧地吐出白氣。

　　選擇青山坪運貨，她是事先早就計劃好的。

　　青山坪位于國道旁邊，前后兩公里內都沒有村落，大冬天早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但同時這里卻是一塊大空地，正適合她放桃樹苗。

　　把自行車停在一棵屬下，林湘看了看手表，才四點半，天邊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天地都被籠罩在一片霧蒙蒙的灰白之中。

　　她閉上眼，意識進入系統，然后用10000功德值兌換了1萬棵桃樹苗。

　　然后一睜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只見一萬棵桃樹苗，20棵一捆，10捆一堆，分作50堆，排列在地上，一眼望去，很是壯觀。

　　林湘就找了塊石頭坐著，硬生生等到太陽都冒出來。

　　六點剛過，三輛大卡車排著隊，從遠處開了過來。

　　車停之后，青春痘從第一輛卡車副駕駛跳了下來。

　　林湘迎上去：“怎么是你來？”

　　青春痘：“柱子哥帶著兄弟們去你們村后山，運貨這事交給我負責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桃樹苗，吃驚道：“這么多？”

　　林湘：“對呀，一萬棵。”

　　青春痘左右看了看：“送貨的人呢？”

　　林湘：“走啦。”

　　“這才幾點。”

　　“滬都人，辦事急。”

　　青春痘驚嘆：“不愧是滬都人！”

　　林湘被他逗樂了，這人真的好憨，忍不住問道：“你幾歲了？上了幾年學？”

　　青春痘：“二十，初中畢業讀了兩年技校。”

　　林湘驚訝：“你比我還小一歲呢，原來是個小弟弟啊。”

　　青春痘脖子一梗：“你才是小弟弟！”

　　林湘覺得他很好玩，繼續問：“你名字叫什么？”

　　青春痘：“馬小航。”

　　林湘點點頭：“那你柱子哥呢？”

　　“他叫馬玉柱。”

　　“都姓馬，你倆是親戚？”

　　“是呀，我們一個村的，全村都姓馬，按輩分他應該算我堂哥。”

　　他倆聊得熱乎，幾個司機卻不耐煩了：“還運不運了？”

　　林湘忙道：“運！運！”

　　三輛卡車，每輛一個司機，還有一個搭幫的，一共六個人，加上林湘，七個人吭哧吭哧開始抱樹苗裝車。

　　這頓忙活，三輛車全裝滿，才裝了一千兩百棵。

　　青春痘抹著頭上的汗：“這得跑好幾趟呢。”

　　林湘又想調戲他：“你數學好不好，算算得跑幾趟？”

　　青春痘捏手指算半天：“十趟。”

　　林湘點頭：“有小學畢業的水平。”

　　青春痘把頭一昂：“技校可是中專！”

　　林湘翹起大拇指：“你真棒。”

　　青春痘還覺得挺美。

　　其他幾個人都斜眼看他，人家姑娘把你當傻子逗呢，還笑。

　　留下一個人看樹苗，林湘蹭了副駕，三輛車運著樹苗，往梧桐村開去。

　　車隊進了村子，引得村民們紛紛注目。

　　“喲，這么多樹苗！”

　　車隊穿過村子，直奔后山。

　　山道旁的桃林邊，奶奶灰馬玉柱領著十幾個頭發染得紅綠藍紫、一看就很歪瓜裂棗的年輕人，正等在山道旁。

　　“柱子哥，真要種樹啊？”

　　問話的一個小年輕顯然是大清早沒睡醒，哈欠連天，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根煙叼到嘴上。

　　其他幾個人也發著牢騷。

　　“大冷天種什么樹啊？有那功夫打幾圈麻將不好嗎？”

　　“就是，發什么瘋。”

　　馬玉柱斜眼看過來，冷冷道：“你們要是不愿意，現在就可以走。紅毛哥要是問起來，我可不會替你們兜著。”

　　發牢騷的幾個人咋摸兩下嘴，沒敢吭聲。

　　馬玉柱正色道：“再跟你們強調一遍，年后所有的網吧茶樓都要改造升級，往后就用不到這么多人了。你們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紅毛哥要是不想養你們了，隨便挑幾個開除，你們哪個是有資格留下來的？”

　　十幾個人都垂下頭。

　　“這次讓你們種樹，就是紅毛哥對你們的考驗。看的就是誰能老老實實干活，偷奸耍滑的、牢騷話多的，將來都是最先開除的對象。”

　　大家聽得都緊張起來。

　　“總之你們要是不服，就去找紅毛哥。”

　　馬玉柱一面說，一面用犀利的眼神慢慢地掃著每一個人的眼睛。

　　場面一片沉默。

　　最先發牢騷的混混陪笑道：“我們就是隨便說說，紅毛哥的話，哪敢不聽呢。”

　　大家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其實這里風景還挺好的哈，山青水綠。”

　　“空氣也好，比網吧臭腳丫子混泡面的味道好多了。”

　　林湘他們的車隊到的時候，這些人剛被馬玉柱收拾完。

　　她下車，看著眼前這一群人，對馬玉柱道：“這不就那天追過我的那些人么？”

　　這些人也樂了：“這不是跳樓那姑娘么？”

　　說這句話的人，馬玉柱回頭就給了一個兇狠的眼神，立刻縮起脖子做鵪鶉狀。

　　林湘道：“你們會種樹嗎？”

　　馬玉柱道：“都是農家孩子，誰小時候沒種過地。”

　　林湘又看了看這些憊懶邋遢的破腳骨，想著畢竟沒要錢，還要啥自行車。

　　“那就卸貨吧。”

　　馬玉柱就招呼大家卸樹苗。

　　混混們雖然都不樂意干活，但有前面馬玉柱的威脅在，也只好老老實實地干起來。

　　林湘這也是第一次實地看林瑞承包的這片山地。

　　真的是——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