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么要裝作很疼的模樣？隨著病發越來越頻繁，你的痛覺和觸覺，不是已經退化的很嚴重了么？按理說，病發的疼痛，你都已經感覺不到了不是？”

　　溫如青沒有正面回答溫墨陽的話，反而挑了挑眉，頗有些挑釁意味的看過去，反問道。

　　也不是溫如青和溫墨陽父子之間感情不好，全是在曾老和喬清歡面前演戲，只是他們父子二人相處的一貫作風就是如此。

　　溫如青起初帶著溫墨陽求醫問藥的時候，因為這樣的相處模式，鬧出了許多誤解和麻煩。

　　父子二人都不是喜歡麻煩纏身的人，思來想去，也就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在外人面前，尚且勉強扮演下傳統意義上的父慈子孝，私下里，自然就是怎么舒服些怎么來了。

　　如今，正是如此。

　　“不是您教我的么？”

　　聽到溫如青的反問，溫墨陽歪了歪頭，把扣到腦門上的鍋瞬間甩了回去。

　　“遇到不確定真實目的的人，無論身份，無論表現的是否可疑，都不能完全不掩飾的實話實說！在先前的醫生那里，您就是這樣做的嘛，我做錯了么？”

　　無辜的表情，無辜的聲音，配上溫墨陽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曉得他乖巧極了，一點也不像挑釁的模樣。

　　只可惜，溫墨陽面對的是對他知根知底的父親。

　　知道他是個什么性格，完全不吃這一套。

　　“臭小子，我是這么教你的？好的不學學壞的！”

　　溫如青點了點溫墨陽的小腦袋，笑罵一聲。

　　一個不留神，連帶著，把自己也跟著罵了進去。

　　“唔……”

　　溫墨陽聽著，瞇著眼睛笑了笑，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眉頭一皺，身體略微蜷縮的悶哼一聲。

　　疼痛如潮水般，蠻不講理的，瞬間席卷而來。

　　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的溫墨陽，這次，是真的痛出一身薄汗來。

　　“墨陽，怎么了？”

　　見怎么樣這個狀態，溫如青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因為溫墨陽的身上扎滿了銀針，讓溫如青無從下手，只能目光擔憂的看著溫墨陽，頗有些無力的詢問道。

　　只是，驚慌失措之下，險些按下呼喚鈴，叫曾老和喬清歡過來。

　　“爸，別！”

　　還是疼痛中的溫墨陽反應過來，在溫如青行動之前，阻止了他。

　　因為身體上傳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痛苦，讓溫墨陽只不過是勉強冒出了兩個字，就已經說不下去了。

　　若非銀針插在身上，溫墨陽說不定會痛的打滾，找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等待著疼痛過去。

　　就如同喬清歡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模樣一樣。

　　并非是溫墨陽做戲，只是他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縱然隨著病情的發作，疼痛已經不算太明顯，尤其是對從最痛的狀態走過來的溫墨陽而言，更是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

　　只是，習慣使然，依舊是找了自己最為舒適和習慣的姿勢，擺好，裝作沒有察覺自己身體的異樣一樣。

　　逐漸失去痛覺和觸覺，算得上是什么好消息呢？

　　就算，這樣的失去，只是在病發的時候短暫性的出現，也是如此。

　　畢竟，病發的越來越頻繁，這樣的結果，本身就如同一個催命的號角聲一樣。

　　“墨陽乖，我現在就叫喬醫生和曾老過來，為你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見溫墨陽如此痛苦的模樣，溫如青眼中的掙扎越來越明顯。

　　最終，還是溫如青對溫墨陽的寵愛占據了上風。

　　摸了摸溫墨陽的小腦袋，將他緊皺著嗯眉頭慢慢撫平，隨即，按下了病床上方的呼叫鈴。

　　隱藏？

　　小心翼翼？

　　不能暴露我最初的原因？

　　全部被溫如青拋在腦后，短暫的遺忘。

　　死人再怎么重要，也不能比得過還在活著的人不是？

　　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痛苦的模樣，溫如青怎么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尤其是在心中隱約察覺到，溫墨陽這樣的改變，其實是一個好消息的時候，溫如青自然是更加坐不住了。

　　若是能治好溫墨陽，違背自己的選擇又如何？

　　他帶著溫墨陽求醫問藥這么多年，也不是真的為了麻痹幕后黑手，故意演戲不是？

　　他再怎么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可究其根本，也不過是一個父親啊！

　　一個……卑微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活下去的普通父親啊……

　　“能讓你在發病的時候，開始感覺到痛苦，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消息，所以，爸爸決定不再瞞著了，將你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喬醫生。”

　　溫如青知道，溫墨陽不是真的小孩子。

　　雖然，總是一副看上去懵懵懂懂，小孩子的模樣。

　　可實際上，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別人說的是什么，于他而言，是否有利。

　　發現溫墨陽這樣的表象的時候，溫如青還在心里隱隱擔憂了一陣兒。

　　慧極必傷的道理，他還是清楚的。

　　可隨著溫墨陽性格里的惡劣因子逐漸露頭，溫如青心中的擔憂慢慢褪去。

　　能將自己的優勢和偽裝，結合的這么好的小孩子，不愧是他的兒子！

　　自豪和洋洋得意占據了上風。

　　擔憂？

　　慧極必傷？

　　這是什么？不知道的！

　　只有在溫墨陽病發的時候，才會冷不丁的再次冒出來，隨即被溫如青鎮壓回去。

　　溫墨陽為什么會染上這一身的傷痛，溫如青再清楚不過了，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能放在這么無厘頭的事情上不是？

　　久而久之，也忘了是出于什么原因，溫如青再也做任何決定之前，都習慣性的個溫墨陽念叨一嘴。

　　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是如此。

　　“好。”

　　聞言，溫墨陽的身體僵硬一瞬，一副想要說些什么的模樣。

　　在抬眼，看到溫如青面上表情的一瞬間，將要說的話吞回肚子里，點了點頭，改口應和道。

　　沒有拒絕。

　　亦沒有疑問。

　　溫墨陽轉瞬間明白了溫如青的心思，心中涌現出一股暖流。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的，溫墨陽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似乎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