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卿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她剛剛直接帶人去的自家鋪子,這幾味藥雖稀少,但也很快湊齊了。
見云卿回來,守在翠竹苑門口的懷秋立刻迎了上來。
“小姐,連姨娘過來后,跟將軍說你找人囚禁她。”
“無妨,立刻去熬藥,你親自看著,要快。”云卿解下披風,將懷中的藥交給了懷秋。
“是。”懷秋立刻拿著藥下去了。
云卿也快步向徐寧兒的寢閣走去。
等她到時,云冽正守在徐寧兒床邊,連姨娘居然也在一旁站著。
“卿卿,解藥呢?”
“去熬了。”
云卿回道,腳步不停地走到了徐寧兒床邊。
她嘴唇的顏色更深了,襯得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將軍,妾身在這也幫不上忙,不如下去看著熬藥吧。”連姨娘在一旁開口道。
“連姨娘還是就在這吧。”
云卿在云冽開口之前就直接說道。
她轉過頭看向連姨娘,原本靈動又漂亮的眸子此時一片冰寒,其間有毫不掩飾的殺機。
連姨娘被云卿看得脊背發寒,忍不住別過目光。
“姨娘的院子里既然有細作,那姨娘也逃不了干系,在我娘好起來之前,你最好什么也別做。”
云卿語氣淡淡地開口道,卻莫名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求將軍給妾身做主。”連姨娘聞言突然跪了下來,美目中淚水漣漣,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將軍,雖說妾身送的糕點有毒,那也不能說這下毒的細作就是妾身院里的呀,更何況糕點的原料都是來自廚房,那細作也可能是廚房的。再說了,我不可能害夫人的啊。”
連姨娘邊說邊落淚,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云卿聞言再次轉過頭去定定地看著連姨娘,衣袖下小手緊緊攥住,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夠了,一切等夫人好了再說。”
云冽皺著眉,似有些不耐煩。
“羅毅,送連姨娘回芳庭軒。”
云冽話音一落,就有個青年男子從門外進了來。
“是,將軍,連姨娘請吧。”
連姨娘起身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又不甘心地看了看云冽。
“那妾身告退了。”
等連姨娘出去不久,懷秋就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將軍,小姐,藥熬好了。”
云冽一個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過了藥碗。
“把她扶起來。”
云冽坐在了徐寧兒床邊,李媽媽立刻去把徐寧兒扶了起來,又往她身后墊了好幾個軟枕。
云冽動作極其輕柔,一口一口地將藥全部喂進了徐寧兒嘴里。
“我來吧。”云冽放下藥碗,從李媽媽手里接過徐寧兒,摟著她的肩膀慢慢將她放平了下去。
“林太醫。”云冽向屋外喊道,林太醫聞言就立刻背著藥箱進了來。
“你趕緊看看。”
“是。”
林太醫進來后就立刻給徐寧兒把脈。
“怎么樣?”
見林太醫皺著眉頭把了好一會脈,云冽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解藥確實有效,只是……”
林太醫面色似是有些為難。
“只是夫人的五臟六腑在之前就受到了毒藥極大的侵害,若是天亮之前不能醒過來,那就回天乏術了,我再去開幾個方子,然后趕緊給夫人服下吧。”
林太醫說完就下去開方子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氣氛格外凝重。
“阿娘!”
而就在這時,少年清朗的聲音傳來,云卿回頭看去,只見云岑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趕來,披落一身月輝。
云卿不知為何就鼻頭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
“阿娘!”
云岑一進來就看到床上躺著的徐寧兒,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似乎連氣息都有些微弱。
“怎么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云岑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慌亂和害怕,他甚至不敢上前去再仔細看看徐寧兒,他不知為何昨日還好好的人,今天就變成這樣了。
“夫人被人下了毒,現在雖已服過解藥,但是……但是太醫說……要天亮之前醒過來才可以。”
李媽媽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而她身后幾個小丫鬟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整個屋子頓時哭聲一片。
“哭什么!”
云冽大聲喝道,“夫人不會有事的,要是林太醫看不好她,我明天就去請旨,讓陳院正來看,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云冽眼眶通紅,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都出去吧,我今晚守在這里。”
“我也要守在這里。”云卿擦干眼淚,抬起小腦袋倔強地看著云冽。
“在我娘好起來之前我哪也不去。”
“我也是。”云岑也堅定地開口道。
“行吧,李媽媽,你去看著林太醫那邊,方子開好了就去熬藥,你親自去熬,別經旁人的手。”
“是,將軍。”
李媽媽行了一禮,然后帶著所有下人下去了。
“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娘好端端的為何會中毒?”
等人都走光了,云岑才開口問道。
“大抵是府中出了細作,現在還在查,現如今,你娘親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云冽在徐寧兒床邊坐了下來,目光一刻不移地看著徐寧兒。
他的背微微駝著,原本挺拔如青松的大將軍,此時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頹然。
云岑也不再說話了,在一旁默默地走到了云卿身邊,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云卿也極為安靜,耷拉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徐寧兒除了唇色變得淺了點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將軍,林太醫開那個方子里面,有一味藥現在還沒找到。”
屋外傳來了李媽媽的聲音。
云冽聞言立刻起身,“我去看看,你們好好陪著娘親。”
等云冽走后,云卿才走到離徐寧兒床邊不遠的地方,占據了一塊極小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后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云岑見狀輕輕嘆了口氣。
“我去廚房給你拿點吃的,我回來的時候聽彌夏她們說從阿娘出事,你就沒吃過東西。”
“你也別太擔心了,阿娘會好起來的。”云岑極力掩飾著聲音中的哽咽,他現在跟云卿一樣難過,一樣擔心徐寧兒,可他也擔心云卿本來就不好的身體。
“哥哥一會就回來。”
云岑看了眼那小小的縮著的背影,壓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