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在點點螢火中起舞,仿佛是瑤池仙女落入凡塵。
一舞畢,大殿中久久無人說話。
直到,皇帝開口問道:“跳舞的可是清平縣主?這舞叫什么名字?”
林妙妙福身,道:“正是臣女,舞名霓裳羽衣舞?!?p> “嗯?!被实鄢烈?,“舞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溫更柔,此舞堪絕,當賞!”
皇后笑著道:“本宮也這么覺得,清平縣主小小年紀,這舞跳的就像是月下仙子,來人,賞清平郡主玉如意一對?!?p> 她只是想借此提醒皇上,林妙妙的年齡和皇子們一般大。
“清平郡主也到了要相看的年齡,皇后娘娘這玉如意倒是送的巧!”和皇后不對付的萬貴妃開口,她嬌笑道:“妹妹我就送個連枝玉配?!?p> 皇后的臉色微僵,她略帶警告的看了萬貴妃一眼,示意她安分點,別多事。
“紅纓,將哀家的琉璃手串賞給這丫頭?!币坏烙行┐葠鄣朗愕穆曇繇懫?。
她在皇帝旁邊一點的位置坐著,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看起來很慈祥,她道:“清平縣主此舞,很是驚艷。哀家聽聞了建威大將軍府之事,林宿為國捐軀,云嵐為愛殉情,皆是忠烈之人,清平縣主理當受賞,今日哀家為你賜字月螢,月下美人,應有螢火相伴!”
太后賞賜,是榮耀也是枷鎖。
她的賜字,斷絕了林妙妙入宮的路。
林妙妙并不知,太后賜了字是要入皇家玉碟的,在這場合也沒人敢提醒她。
林妙妙很高興得到了賞賜,適時拜下:“多謝太后,皇上,皇后,貴妃賞賜!”
英國公站起來和太后,皇后,貴妃道謝,林宿不在,他相當于林妙妙的家人。
皇上和英國公客套了幾句才讓英國公坐下。
表演繼續。
偏殿,林妙妙換下了舞衣,她沒出去,在屋里仿佛在等著什么。
不多時,一個圓臉宮女進來了,她是太子的人,奉命來協助林妙妙,那姑娘小聲在林妙妙耳邊道:“姑娘,名單上已加了英國公嫡女的名字,婢子給她報了琵琶。”
她按照林妙妙的吩咐將英國公嫡女的名字加在表演名單上,還自作主張給她報了琵琶。
在大周,琵琶是最不入流的樂器,國公嫡女彈琵琶,足夠叫云沅汐以后抬不起頭。
圓臉姑娘眼里冒著精光,林妙妙溫婉一笑,道:“做的好,辛苦你了,來喝杯茶吧!”
圓臉姑娘以為自己是得到了賞賜,不疑有他的喝下了茶。
茶一下肚,人就沒了,臨死之前,她含恨的問:“為什么?”
“因為我只相信死人。”林妙妙唇角笑意越發溫婉。
太子的人又如何,只有死了,她才放心。
自從林妙妙那驚鴻一舞后,后面的展示便顯得有些寡淡,眾人興致缺缺。
直到,有太監唱道:“二十三號,云沅汐,琵琶曲?!?p> 一時間,眾人來了精神。
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绔子弟戲謔的開口:“今天沒去春風樓還能聽到琵琶聲,這中秋宮宴真是與時俱進。”
此言一出,云渺渺身邊的云昀和英國公差點暴走。
云渺渺眼疾手快拉住二人才控制住,她對二人搖頭,示意二人冷靜。
琵琶乃是樂器最下品,因為便宜,還有使用琵琶最多的人是妓子,云渺渺彈琵琶,總是落了下乘。
一個國公嫡女彈琵琶像什么樣子。
國公夫人比二人沉穩,她悄聲給云渺渺說:“渺渺,就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能彈?!?p> 云渺渺搖頭。
若是她不彈,英國公嫡女彈琵琶這件事會跟著她一輩子,只有漂漂亮亮的彈完琵琶,才能洗掉這屈名。
大周現在的思想瞧不起琵琶,那她就把琵琶變得高不可攀。
魏鳳歌說過,沒有什么是不可逆轉的。
孤映月皺眉,云渺渺沒參加這次展示她知道,現在這情況,是有人在整云渺渺,她怎么能讓渺渺被人欺負,當即想站起來給渺渺說話。
憑她的臉面,這琵琶不表演也罷。
云渺渺及時拉住了她,同時也安撫旁邊焦急的云昀和一臉懵英國公,平靜的道:“有人想讓我彈琵琶,那我就彈給她看?!?p> “相信我,母親,哥哥,父親。”
說完,她的眼神看向林妙妙。
林妙妙也笑著回看她,仿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云渺渺敢肯定,這件事就是林妙妙在背后搞的鬼。
老夫人此刻冷嘲道:“國公府的嫡女彈奏琵琶,真是給國公府長臉,老身出門都不敢說自己是國公府的人了?!?p> “與爾同府,吾之罪孽?!?p> 老夫人撥動佛珠手串,低聲念經。
老夫人的話讓在場的夫人大吃一驚,這樣說自己的孫女,還配當一個祖母嗎?
尤其是皇室的人,臉色更不好看,云沅汐再怎么說,也有一半皇家血統,她這樣說是不將皇室放在眼里嗎?
云渺渺溫笑著道:“祖母本就不是國公府的人,是從外面嫁進來的?!?p> “至于琵琶,祖母瞧過后再說吧!”云渺渺說的瀟灑。
云渺渺這話說的讓皇室的人也稍微舒心了些,如果云渺渺是個任人欺負的草包,那她配不上這半身皇家血脈。
她沒有琵琶,往上稟了一聲,宮人送來琵琶,宮中樂器齊全,不缺琵琶。
當云渺渺抱著琵琶上場時,萬貴妃咯咯直笑,眼里帶著輕蔑,道:“這英國公嫡女抱著琵琶還真是好看,和那頭牌也沒差!”
她和云渺渺沒仇,只是單純囂張慣了,被人捧慣了,早忘了分寸。
“閉嘴!”皇后冷聲道。
下首,孤映月怒極反笑:“我的女兒自然是不能同貴妃娘娘您相比?!?p> 萬貴妃囂張跋扈,到孤映月這里也不知收斂。
她還想回諷孤映月,就聽皇帝很不悅的跟她說:“貴妃,不喜歡看琵琶可以回宮?!?p> 這是皇帝第一次讓她下不得臺面,萬珍兒當即撒嬌:“皇上,英國公夫人她嘲諷我,說是我……”
“那是朕的皇表姐?!被实凵畛恋恼f道。
萬珍兒心里想,皇表姐又怎么樣,又不是長公主,至于這么不開心嗎?
在皇帝身邊久了,萬珍兒還是看的懂皇帝臉色,她機智的閉了嘴。
底下的容瑄暗暗記住了萬貴妃,一個針對渺渺的女人。
沒有人看好云渺渺彈琵琶,甚至有些貴女在暗暗思索,今夜過后是不是要斷絕和云渺渺的來往。
“皇上,臣女古箏彈的不錯,想和英國公嫡女合作,希望皇上準許?!蔽蹬槐安豢旱钠鹕碚f道。
全場唯有蔚暖姝一人愿意和云渺渺站在一起。
云渺渺很感謝她的義氣,但這次不能帶著蔚暖姝,她平緩的說道:“我這一曲只能獨奏,和暖暖的合奏只有下次了?!?p> 太子冷漠的眸子遙遙望向云渺渺,他忍了許久都未出手,如果想要云渺渺對他感恩戴德,那一定要在云渺渺最困難的時候,現在明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