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隔數米對峙著,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秋少白知道,此人是他習武以來,所遇到的最為危險的一個敵人。
無論是修為,境界,亦或是身體素質,戰斗經驗,此人都在自己之上。
什么日常切磋時的小飛與蘇念雪,還是方才戰斗時的刀疤臉與胖子,在這個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自己絕對不是敵方的對手,目前所能做的,只有拖住對方,等待小飛的援兵到來。
忽的,那過江龍身形一閃,雙手持重劍,腳踏疾風,飛速而來。
秋少白心中一驚,雖然已經做好了提防的準備,卻還是為對方的速度而咋舌,尤其在手掄數十公斤重劍的情況下。
“哈!”
過江龍一聲暴喝,額頭青筋暴起,雙臂肌肉鼓起,掄起重劍,便向秋少白砍來。
“劍飲長河!”
秋少白哪里敢接,先不說自身修為,這一劍的力道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當下連續后退,險險避過這一招,鋒利的劍鋒落在地面上。
“轟!”
碎石紛飛,竟砸出了數米長的深深溝壑。
好霸道的劍法。
秋少白暗自稱奇,天下劍法飄逸靈動,修習重劍者寥寥可數,且需要付出比旁人多得多的汗水與精力,可一旦修成,重劍的威力,又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正想著,過江龍的第二劍已至身前。
不可再避下去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連連回避只會挫了自己的銳氣,讓對方趁虛而入。
秋少白從背后抽出窄刀來。
新打造的這把刀刀身窄而長,漆黑的刀身,鋒刃上游走著青藍色的條條花紋,隱約有金色流動。
雙手持刀,降低下盤,便是接了這一擊。
“乓!”
電光火石間,兵刃相接,秋少白被震的虎口發麻,后退十數步,才堪堪抵消那股巨大的沖擊。直覺渾身上下都火燒火燎的,骨頭如同散架了一般。
反觀過江龍,只是輕松地揮舞了一下手腕,并沒有多少問題。輕蔑地看著秋少白。
“螻蟻?豬狗?終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凡間之人,自以為習得一招兩式便可與那些江湖高手并駕齊驅。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這片江湖,是有多么的廣闊吧!”
雙手將重劍引自頸后,過江龍準備再接一劍,徹底解決這個壞了自己好事的小子。
不行,絕不能讓他砍出這一劍!
秋少白深吸一口氣,速度竟陡增上來,舉起刀便向過江龍的腦袋砍去。
似乎沒想到對方膽敢主動出擊,過江龍頗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只是眨眼間秋少白便已至身旁。
迫于面前的壓力,過江龍只得轉攻為守,將重劍橫置胸前,呈格擋之勢。
就算他過江龍再厲害,就算秋少白是個普通人,他也不敢把自己的腦袋呈現在對方的刀刃下。
他是過江龍,不是鐵頭龍。
“匡。”
秋少白一刀狠狠劈在過江龍的重劍上,濺出四散的星火。
不等過江龍之后動作,秋少白手腕翻轉,刀鋒一側,從下至上撩去,目標直取過江龍的胯下。
為了防止“雞飛蛋打”的后果,過江龍慌忙用長劍護住自己兩腿之間。哪知秋少白這一招竟只是虛晃,窄刀高舉,使出八分力量,劈下一記“大開大合。”
然后是“斷章取義”,沒有絲毫停頓的,刀刃向過江龍的脖頸平斬而去。
“哐哐當當。”
刀劍相接,碰撞而鳴,火星四濺,振聾發聵。
饒是過江龍有諸多本領,在秋少白毫無縫隙,毫無間隔的組合攻擊中,竟找不到反擊的破綻。這讓他大為惱火,自己一世英名,竟被一個毛頭小子壓制至此,若被人傳出去,自己今后還如何在江湖上混。
【妙意刀一十三式】
這是秋少白最后的底牌,他深知自己一無內功的加持,二無輕功步法的飄逸,遇到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絕無還手之力。由此根據自身先天臂力強,速度快的優點,創造了這一套刀法。
沒有每一招之后的停頓,純粹是靠自身過硬的力量與速度打出的本能攻擊,讓敵人避無可避。
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
在秋少白如天羅地網般的攻勢下,過江龍竟是被擊退了數步。不過,強大的體術與修為的優勢很快便發揮了出來。
隨著秋少白體力的飛逝,攻擊也逐漸減慢了下來。
終于讓過江龍瞅到一處空隙。機不可失,便是怒吼一聲,飛身一劍。這一劍,刺出了他滿腔壓抑的怒火與被辱后的惱羞成怒。
秋少白揮刀格擋。但這一劍中幾乎灌注了過江龍的全部力量,他又怎能接的住?
刀劍相接,秋少白只覺身上一輕,一股大力從胸前傳來,下一秒自己已飛出十數米,轟地一聲撞在了山巖上。
“去死吧!”過江龍咆哮道。
“奔流到海!”
殺氣四溢的劍鋒襲來,大有無堅不摧之勢,秋少白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用自身最后的氣力接下了這一劍。
劍氣炸開,飛沙走石,巖壁坍塌……
“咳……咳……”
秋少白奄奄一息,已經是強弩之末,剛剛那一劍,自己用了十足的氣力去擋,卻也只是讓其偏了一分方向。
自己的右胸,已是血肉模糊,口中不住地咳出血來。
“咝……”
吸入一口空氣,全身的氣力似乎都被抽空。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小白……小白你別管我了……跑吧……”
另一邊,小環已經哭的撕心裂肺。
“……快走啊……”
為什么要逃避?我分明不是一個不敢面對的人。無論是在從前,還是現在。不過說起來,自己分明在那一場車禍中便死透了的。竟還能來到這里,再續上半個月的命。
自然是賺了的,可卻還是不甘,放心不下從前?或是現在?從前是回不去了,自己不也打算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嗎。
放心不下的,是身邊的家人們啊!賀莊主,小環,小飛,蘇念雪……在自己心中,都是一等一的親人,雖然共同生活不過十幾天,可卻像老早以前就認識一樣。緣分嗎?還是羈絆?
愛哭的小環,在自己的葬禮上也會哭的這么傷心嗎。
自己來的也快,走的也快,大家不會把我忘了吧,說不定連個葬禮都沒有,像極了隨處可見的孤魂野鬼。
不!我還不能死!
仿佛平地中起的驚雷,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連秋少白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眼前卻是實打實的明晰了。
滿臉獰笑的過江龍,正手拖重劍緩緩走來,小環已經哭到幾近昏厥。
還能有什么辦法?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
用上渾身的力,自己卻是疼的咬牙切齒。而過江龍已經踱步至自己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仿佛在欣賞一件杰出的藝術品。
“小子,能接下我三劍的,你是第一個,不過很遺憾,從今后不再有了。”
說罷,重劍緩緩舉過頭頂,蓄力給秋少白以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秋少白的身體內卻涌起了一股暖流。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經千瘡百孔,要涼透了的,哪還有什么熱血可流。
可是,這股暖流卻實實在在地出現了,在秋少白體內橫沖直撞,簡直要把他疼的嗷嗷直叫,如果他還有叫喚的氣力的話。
這股暖流最近在秋少白的右手處聚集,順著窄刀的刀柄沒入不見,如同泥牛入海,再無生息。
果然是幻覺……
這下一秒,秋少白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一股暖流再次出現,以窄刀的刀柄為起點,反饋給秋少白自身,一開始只是涓涓細流,眨眼間就成了江河、湖海,并仍呈愈演愈烈之勢,滋潤著秋少白的五臟六腑。
這股力量……究竟是……
秋少白想不通個明白,索性不再去想,不管這力量從何而來,仙術也好,邪術也罷,在這個關頭,只要能被自己加以利用,那便足夠了。
很快,秋少白便重新有了生機,雖然很薄弱,還不支持他上竄下跳,但也已經有了揮刀的力量。
看著眼前那個自負的男人,秋少白嘴角隱過一絲邪魅的微笑。
其實,在那個蠢貨高舉重劍,將自己的要害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的時候。
勝負,便已經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