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象棋里的談笑風生
安陽博物館,一間會客廳內。
正面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沁園春雪圖》,雄才大略的詩人登高遠眺,萬里長城如一條長龍蜿蜒于北國群山中,西方一輪紅日高照,天地間銀裝素裹,雪花飄飄。
鄧夏和一名中年男子在茶案上下象棋。
中年男子穿著一件白凈的襯衫,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黑蠶濃眉,嘴唇很厚,臉上的笑容卻很儒雅。
茶案的旁邊,兩個西裝革履,身高一八五的男子負手而立,表情嚴肅得就像無情的機器。
“鄧老,你要錢、要人、要專業的器材設備我都滿足你了,現在你還有什么需要的就盡管開口,我和組織都會盡量滿足你。”
中年男子移動了一顆棋子,面上保持著儒雅隨和的微笑。
鄧夏看著棋盤上的戰場,思考著下一步棋該怎么走:“嗯……按照目前的計劃來說,你給的東西是夠了的,我暫時想不起來缺什么了。——不過現在不缺,不代表以后不缺,誰知道地下這座‘甲骨文寶藏’究竟有多大?”
“說起來,我有點好奇。”
“好奇什么?”
中年男子表達了自己的疑惑:“現在你們不過是剛從地下挖起了幾片龜甲,上面的古文字也尚未破譯,你們是如何這么快就給這種文字命名為‘甲骨文’的?這有點不太符合你鄧老的嚴謹作風啊。”
說完還輕笑了兩聲。
鄧夏抬起頭來,略微白眼:“不嚴謹,怎么不嚴謹?這種古文字刻在龜甲和獸骨上,稱作‘甲骨文’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中年男子架起了己方的紅色大炮,喊了一聲“將軍”,然后指著鄧夏笑道:“鄧老,你還有些話瞞著我!”
鄧夏飛象格擋,面色略微有些漲紅:“錢司長,看來你也知道了……”
“在小屯村地里挖出了幾塊甲骨文,你就風風火火地飛往杭城……前面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個大概了,但后面發生的你可以給我說說么?”
錢司長手里拿著一枚被吃掉的紅色小兵,輕輕地敲擊茶案,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鄧夏臉色微紅,但還是咬牙堅持道:“那……那個叫作陳逸的年輕人確實有過人之處!”
錢司長笑道:“噢,愿聞其詳。”
鄧夏說道:“他師父是杭城古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似乎曾經收藏過不少文物珍寶,而且也十分地精通歷史。據說他師父曾有一部名為《華夏五千年》的歷史著作,詳細記錄了我們華夏國5000多年的歷史文明……”
錢司長吃了一驚,當即搶斷道:“按照當代史學界的界定,我們華夏不是只有700年的歷史么?這……這……這5000年的驚世駭俗之論又是從何而出?”
他拿著棋子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雙眼也慢慢突出,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之色!
“起初我也根本不信!”
“認為這個叫做陳逸的年輕人,不過又是一個講架空歷史故事、愚弄大眾的小網紅。”
“但是在我們的一問一答之間,我卻發覺此子對明朝之前的歷史如數家珍,滔滔雄辯,氣勢有如長江黃河滾滾而來,竟然令我也難以招架!”
想起自己當時的窘態,鄧夏的臉不知不覺就紅到了脖子根。
“噢?竟有此事。”錢司長輕敲著棋子,陷入了沉吟。
鄧夏接著補充道:“如今《華夏五千年》這部奇書雖然已經毀于失火,但此子卻將奇書中的內容記于腦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錢司長終于舒開了眉頭,哈哈笑出了聲:
“原來如此。所以,鄧老你就是出于這個原因,才開出60萬的年薪聘請他來考古隊擔當顧問?”
“據我所知,考古團隊里有不少老資格待遇都沒這么好的。你恐怕會激起眾怒,擺不平那些老資格啊!”
鄧夏繃緊了臉,咬牙堅持道:
“我不只是因為他對明朝之前的歷史如數家珍……更重要的,就是因為他在直播中給出了甲骨文的線索,我們才終于在小屯村有了收獲。”
“再說了,就算那些老資格對此不滿又有什么用?我堅信,此子未來的前途,絕不是區區一份年薪60萬的工作能夠容納的!”
錢司長面上流露出寬容的微笑:“你硬是要花年薪60萬聘請這個年輕人來參加考古,我也不反對。但聽你從頭講到尾,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靠譜。年輕人嘛,閱歷很淺,經驗不足,招過來好好地調教調教,未來或許也能成為一顆好苗子。”
鄧夏卻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還要怎么調教?
當時在審訊室中,他都被這個年輕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幾次!
連他都沒能力去調教,這個考古團隊里還有誰有資格去調教?
不過他也不好明說,要不然既把自己的黑歷史拋到臺面上,又拂了錢司長的面子……兩頭不高興。
錢司長出動了自己的大車,開始了棋盤戰場上的最后一輪猛攻。
“不過嘛……”錢司長沉吟著開口,“我倒是想把一位考古界的頂級耆(qí)老安排進你的考古團隊中。”
鄧夏挑起了半邊眉毛,嘴角掛著一絲奇怪的笑容,說不清是好奇還是不滿:“竟然能被錢司長你認可為‘頂級耆老’,看來此人大有來頭啊!”
錢司長點點頭:
“沒錯!三十多年前,扶桑京都大學在華招收考古系留學生,最終只有三名學生從百萬大軍中殺出重圍,其中名列頭甲的狀元,就是如今的嚴振邦嚴老教授。”
“嚴老教授在京都大學完成學業后,留校任教多年,參與過扶桑國多次重大考古工程,發表了多篇舉世矚目的學術論文,可以說在考古學上的造詣是相當深厚的。”
“如今殷墟考古項目開工在即,我立即聯系了嚴老教授,請求其助陣殷墟考古,而嚴老教授也答應了我的請求。”
“所以,明天嚴老教授就會帶領他的學生來到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