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把我們的影子拉長。
走在街上,雖臨近寒冬,可空氣中除了干冷沒有一絲雪花,或許天空沒有足夠的眼淚化為寒霜。
“你餓嗎?”我看著身旁的由愛問道。
她搖搖頭,肚子卻咕咕叫著出賣了她。
我笑著看著她,“走,我帶你去吃飯。”
城市的重建很艱難,太多人的離開讓這項任務捉襟見肘。
走了很久,除了破敗的房屋,還有零零散散重建著家園的人,并沒有吃飯的地方,我開始懷念以前隨處可見的小吃攤。
尷尬地看著她,這時上空鈴聲響起,零零散散的人聚集起來,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我拉住一個急匆匆的老奶奶。
“奶奶,這鈴聲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去干嘛了?”
老奶奶看著我,急匆匆的說道:“這是賑災處的鈴聲,開始發放食物了,快點去,晚了就沒了!”
說罷拄著拐杖急匆匆地往前蹣跚走去。
“有吃的了,走!”我拉著她想要往前跑去。
她一下子甩開我的手。
“額,抱歉,走吧,去吃飯。”我看著她尷尬的說道。
她點點頭,我們快步跟上人群向著賑災處趕去。
本來走在街上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少人,但來到賑災處前,長長的隊伍著實讓我有些驚詫。
看不到盡頭的隊伍排到我們,估計要到明天早上了。
可災難后的破敗確實讓我們沒有選擇,真懷念以前無人機送來的外賣。
排了很久,眼看著我們這一隊可看到賑災處的柜臺了,廣播聲在此時響起。
“儲備食物發放完畢,庫存已經沒有了,希望大家理解,明天早上補充后會再次發放!”
周圍沒領到食物的人一陣沮喪、咒罵,然后漸漸散去。
我看著她,只能無奈地說道:“抱歉,來的太遲了。”
“沒事。”她搖搖頭轉身往后走去。
她走到不遠處攔住一個捧著食物的瘦弱男人,抽出腿上的匕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道:“把吃的給我。”
男子抱住食物搖搖頭,“這是給我孩子的,不能給你。”
她舉起匕首,我趕緊上前攔住。
“誒!你這是干嘛!跟我走!”我拉著她離開。
走到街的轉角,我放開她的手,憤怒地看著她:“你這是干嘛!?為什么要去搶別人的食物?!”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餓了。隊長告訴我,這世界上就是弱肉強食,要么自己餓死要么讓別人餓死,什么時候都要選擇讓自己活下去,這是最重要的。”
“不能這樣!”我看著她:“我不清楚你們隊長怎么教你的,但這世界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不能剝奪別人活下去的機會。”
她還是冷冷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找點吃的,記住,不要搶別人的!”
我跑去街上,她站在那里……
天色漸暗,直到入夜終于在一戶人家求到了一個面包,拿著面包我趕緊向著街角跑回去。
來到街角,卻空無一人。
“由愛!”我大聲喊道。
四周的黑暗讓我有些恐慌,千萬不能出什么事啊!不,我不能弄丟她,我答應要幫她找到家人的。
“由愛!……”我慌亂的走在大街上,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尋了許久,還是沒找到她。
我埋怨自己,不該留她一人在這混亂的街頭,我環顧著四周,焦慮恐懼彌漫心頭。
就在我快要絕望時,一個嬌小的人影出現在不遠處昏暗的路燈下,手里提著什么東西。
“由愛!”我快步跑了過去。
站在她面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是讓你在那等我嗎?你去哪里了?”我看著她問道。
她舉起手里的東西晃了晃,是幾只不大的老鼠。
“我只找到了這些。”
我無奈的笑了笑……
……
在一間房屋倒塌的廢墟上,我們坐在磚塊上,她升起一堆火,烤著捉來的老鼠。
我把面包遞給她。
“吃這個,老鼠身上有細菌,吃了容易生病。”
她搖搖頭,“你吃吧。”
我把面包放在她身旁,抬頭看著終于又能看見星星的天空。
“你知道嗎?”我看著她說道。
“我從來不信上帝什么的,但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帶我去過一次教堂,我卻很喜歡那里,因為那里的人看起來都很快樂。
雖然每個人背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難處苦難,但他們在那里禱告的時候,都帶著希望,帶著對未來一切會好的喜悅。
或許上帝什么的并不存在,但我覺得他們信仰的并不是虛無,而是對未來和自己的信心,他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相信自己一定能變成希望的那樣。
這個世界的從前、現在和未來,都是由這些希望一點點構成。
所以只要你去努力,你所希望的東西總會發生,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你的親人。
這是你的信仰,也是我的,我會帶你找到他們。”
她沉默了很久。
“我已經快要忘了爸爸媽媽的模樣。”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說道:“是隊長一直告訴我,他一定會帶我找到父母,他重復過那么多次,讓我堅信了他一定會做到。
可是他卻死了,他的承諾都變成了一堆灰燼,我來到這里并不抱希望,只是不想辜負他罷了。”
“我還記得六歲時,我父親答應我一定會帶我去火星,但他卻在那年‘犧牲’了。
那時的我很難過,甚至有些怨恨,為什么他作出的承諾卻不能完成。
那時媽媽就帶著我坐在一片星空下,告訴我說人死后并不是完全消失,他們會變成一顆星、一朵云或者一粒塵,他們會以另一種方式陪著你。
他們曾經的承諾都會成為一種魔法,會悄無聲息的改變你的生活,去完成他曾經的諾言。
只要你記得,他就不會離去,直到完成他的諾言。
你看我,就是被你們隊長的魔法所控制了,是他讓我帶你去找到家人。”
她嘴角微微揚起。
“你看,剛才他告訴我,他會讓你笑,你就笑了。說明他真的還在你身邊,對不對?”我笑著說道。
“切,我又不是三歲小娃娃了,早就不信童話了,我可是個頂級的殺手。”她翻了個白眼說道。
“是嗎?那我告訴你個秘密,別看我這么高大帥氣,其實我今年才三歲多一點哦。”
“得了吧,你長得跟三十五似的。”
“啊?真的?”我認真的問道。
“哈哈,假的。”她笑著說道。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奪過她手上的老鼠肉串,我把面包塞到她手里。
“吃這個,你們隊長讓我給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