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帶著刺耳的嗓音讓在場的人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沈落眼底劃過一抹玩味,斜了眼旁邊因這一鞭子四分五裂的桌子,唇角的弧度微微擴大,悠悠道:“吼什么,這鞭子還沒落在你身上呢。”
聽到這聲略帶嘲諷的聲音,青年顫巍巍道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腳步的狼藉,隨之觸及到同伴放佛帶著幾分看笑話的眼神,這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鬧了什么笑話。一股屈辱從青年的心底升起,沖著沈落吼道:“沈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如此戲弄人算什么。”
“這一鞭子剛才不過是不小心打偏了而已,倒是不知閣下這么急著找死。不過呢,我想了想,這一鞭子打不打其實都無所謂了。畢竟有些人呢,表面一副大義凜然君子做派,實則……”說到這里,沈落帶著幾分憐憫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對上沈落那雙仿若看透了一切的目光,青年心底一涼,一股暴怒的火焰直沖腦門,當下便如發狂的野獸沖向沈落,其他的青年驚愕的看著突然發狂的男子,完全沒料到他會因為沈落的三言兩語失控。
“小心…”也不知是誰下意識的喊出了這一句。
沈落面容冷淡的站在原地不動,手中的長鞭卻如閃電般揮了出去,纏上青年的小腳跟,手腕用力輕輕一拉,青年瞬間倒地吃了一個狗啃泥。
“啊…”青年吃痛,理智回籠的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但是他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過錯,依舊不怕死的朝著沈落吼道:“沈落,你不得好死,”
“不錯,勇氣可嘉。”沈落鞭子朝地面揮了兩下,滿意的點點頭。
京兆尹臉色黑沉,這群人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中,當他這個京兆府尹是個擺設不成。
“沈大小姐,隨意傷及科考舉子乃是死罪。”京兆尹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理應制止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否則他這頂烏紗帽也別想要了。
沈落悠悠道:“孔大人,你也看到了,是他無禮在先,我不過是自衛而已,何來隨意傷及。何況,他除了摔了一跤,可沒傷到任何地方。哦不,也許是傷到了,但是與我關系可不大。孔大人自然也可以找個大夫來親自為他檢查一番。”
話音還未落下,一道更加響亮的聲音乍然響起,“不要,我不要大夫——”
京兆尹狐疑的看向激動不已的青年,面露不解。
沈落慢悠悠道:“這人證雖是有了,但是可沒物證。你若不找大夫為自己驗下傷,孔大人可就沒辦法定我的罪。”
青年雙目赤紅,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我不告了!”
京兆尹面無表情的盯著放佛受了巨大刺激的青年,心里帶著點點疑惑,為官多年,京兆尹不可能看不出這個人的反常,不由多留了個心眼。
這個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看到上樓搜查的衙役回來,京兆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道:“怎么這么久,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大人,長…長陵王在樓上。”幾名衙役相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
“……”大堂里傳來一陣整齊的抽氣聲。
聽到長陵王三個字,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部落在了沈落的身上,他們可沒忘記,眼前這位可是長陵王的未婚妻。
如果長陵王真的在樓上,那是不是說明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被看在眼里,包括…,想到這里,大家心里一時七上八下的,十分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之舉,這誰都知道長陵王心狠手辣,不講情面,凡是犯到他手上的人,不管男女絕對沒一個有好下場。
今天這事一出,誰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殺人滅口。
大家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紛紛將譴責,憤怒的目光投向那名姓祝的青年。就算再怎么的清高,嫉惡如仇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這名青年之前明明還扮演著一個受害者,這一刻瞬間前后顛倒變成罪魁禍首。
人心易變,正是如此!
沈落仔細觀察著眾人的神色變化,從這里面不難發現大家對長陵王的恐懼。這段時間她也了解了不少關于長陵王的傳言,無非是說他殺人如麻,冷血無情,名聲似乎比她好不了多少。
只不過不同的是,眾人對長陵王有的是恐懼,畏怯,對她卻是厭惡,不屑。
突然,沈落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猛地抬起頭來,剎那間便與這道視線的主人四目相對。只一眼,沈落就感覺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壓力,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男人。
他的那雙眼睛如萬丈深淵般深沉,讓人看不透摸不著,讓沈落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
即便曾經在生命垂危之際面對著緊緊逼近的敵人,她也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難怪此人能夠在這些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恐懼。沈落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垂下眼眸,暗暗嘆了口氣。
看來之前制定的計劃是有些行不通了。
這時,京兆尹也注意到了三樓廂房的紗簾不知什么時候挑開了,身著墨色暗紋錦袍,容貌俊美的男人站在那兒,面無表情的看著二樓的鬧劇。不做任何言行,一種屬于上位的王者氣息渾然天成。
“下官見過王爺,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京兆尹連忙拱手道。顯然,聽到的遠沒有見到的來得震驚,面對這位,他也是壓力山大啊。
夜謹宸微微頷首,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孔大人自便就好,不用理會本王。”顯然是知曉京兆尹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言罷,夜謹宸淡淡的看了眼沈落所在的方向,果然不多言轉身便離開。大堂里的一干青年也因此松了口氣,只要長陵王不計較他們說的那些話,一切都好說。
看了眼放松下來的一眾青年,京兆尹心底冷笑一聲,真以為長陵王表面不與他們計較就真的沒事了,以長陵王的人脈手段想要斷這些人的前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何況,就算長陵王真的不在意,南王這兩天也該到上京,他真的能容忍他人隨意的羞辱自己的外孫女。
沈落再次看了眼夜謹宸離去的方向,低垂的眼中多了一絲慎重,雖然還沒交手,但是單從對方的氣息來看,自己很有可能不是這位長陵王的對手,至于這中間有多大的差距,也只有試過了才能確認。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