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北方的秋夜慣是清澈透亮的,素有“冷清秋”的說法,今天卻灰蒙蒙,連月亮都不見蹤影,不知藏到了那朵云彩背后,四周黑漆漆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樊相柳帶著臨時召集的九人朝著北狄軍營快速駛去。
北狄百姓多以放牧為生,平日為了方便追趕牧區,住的大多都是動物皮毛搭建的帳篷。
但如今北狄軍營駐扎的位置十幾年前屬于夏國,所以,這里的北狄將士住的也是一排排的石頭房。
不過這座曾經的夏國城池,四面十分平坦,遮蔽物也很少,加大了樊相柳等人的任務難度。
“小將軍,這城墻上站的人太多,我們怎么進去?”葉青小聲的問道。
樊相柳想了想說道“一會我會在南城門下丟火藥,你們去北城門,哪里的防守應該是最為松懈的”
葉青想了想又問“可是小將軍,我們進去了你怎么辦呢”
樊相柳只搖搖頭,示意葉青無礙,對著白奎木帶來的幾人囑咐道“燒糧草的事交給我,你們分出兩人幫忙安放火藥,其余人看到信號后炸開北城門,掩護大家撤離,保護好白兄,他身手最差”
白奎木有些不樂意的撇了撇嘴,但也沒說什么。
計劃二次完善,眾人行動起來,朝北城門移動。
城南只剩樊相柳自己,一瞬間仿佛回到前世,回到為唐嘯拼命的過去,還是如過去一般孤身一人,卻比前世多了一份自由,少了一份孤寂。
“呼,真不錯”樊相柳深呼吸一口,感受著四周與前世完全不同的清風。
估摸著白奎木等人已經到達,樊相柳沒再耽擱,大咧咧的走到城門下。
城樓上的守衛并不如振華城一般嚴肅,反而有些浪蕩樣子,見到樊相柳孤身一人前來,不但絲毫不緊張,反而流里流氣的問道“呦,哪來的俊俏小哥,要不要爺好好疼疼你”
說著,那城樓上傳來陣陣哄笑。
樊相柳也是一笑,不過那笑卻有些陰森。
城樓上的人還沒笑完,就見城樓下飛上來一個包裹,包裹上還冒著青煙。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足足八個包裹就這么大咧咧的落在城樓上。
那士兵還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小家伙你別這么著急給爺們送禮啊,你長成這樣,爺不一定看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城樓上傳來爆炸聲,劇烈的震蕩甚至使城樓外墻都出現了裂痕。
樊相柳心中慶幸著這些北狄士兵的狂妄,見自己走到近前也不知道攻擊,不然自己還真沒辦法這么輕易就將那些火藥包丟上去。
爆炸聲停息,城樓上傳來陣陣慘叫,以及呼救聲,緊接著整個北狄軍營都陷入了混亂,紛紛朝南城門涌來。
樊相柳趁著這會功夫,貼著城墻根,迅速跑向西城門,幾個借力,翻上了城樓,麻利的解決了留守士兵,樊相柳就這么大咧咧的進了揚勝城。
揚勝城與振華城確實有一脈相承的味道,入目皆是整齊的石屋,但與振華城相比,這些石屋有些破敗,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進行修繕,但這相似的布局卻方便了樊相柳尋找目標。
果然,這北狄軍營為圖方便,將糧草放到了過去虎師建造的舊糧倉,而舊糧倉在揚勝城的位置,與振華城糧倉所在的位置相差無幾,樊相柳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倉庫前站著二十多人,一動不動的守著,似乎城里的喧鬧不存在。
樊相柳在炸城樓時已經用光了火藥,再去找葉青拿根本來不及,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哪里放著她所有的武器,一把匕首、幾根銀針以及從鬼老哪里拿來的不知名的毒藥。
北狄軍營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陷入了混亂,很快便有人朝著糧倉走來,應該是來查看情況的。
樊相柳心中一定。
她快速靠近前來查看情況的北狄軍人,為了不弄臟他的衣服,樊相柳在他毫無防備時,一把捂住他的口鼻,一根銀針直直刺向他的太陽穴,那人瞬間沒了氣息。
樊相柳將那人拖入黑暗中,三下五除二就褪去了他的盔甲,快速換上,朝著糧倉走去。
“什么人!”糧倉的鎮守人員開口問。
樊相柳舉起順來的金屬牌,故意壓低嗓音說道“進來兩個人,清點糧草,剩下的人,散到四周戒備,有人襲營”
那些人心中疑惑,但看到金屬牌后并沒多問,聽話的散到糧倉周圍各處,認真警戒著。
一進糧倉,滿眼的大米白面,甚至一些袋子上還印著夏國糧商的標識。
“你到那邊去,你,跟我來”樊相柳指著其中一個說道。
兩人沒有任何懷疑,聽話的分開,樊相柳則是跟著其中一個,繞到了堆放的糧山后。
樊相柳讓小兵清點數量,自己站在他的身后,當小兵的注意力完全放到那些糧食上時,樊相柳突然上前,使勁一扭,小兵的脖子便斷了。
骨頭斷裂的聲音并不小,樊相柳沒有掩飾。
在糧倉另一邊的小兵急忙問道“將軍,出什么事了”
樊相柳大聲道“無礙,我撞倒了糧食,過來幫忙”
另一個小兵想也沒想,朝著兩人的方向跑來,樊相柳自然不會等在原地,早在他跑到半路時,就已經繞到他身后,用匕首結束了他的生命。
“這么多糧食,真是太可惜了”樊相柳看著滿滿一倉庫的糧食感慨道。
嘴上雖惋惜著,手里的動作絲毫不慢,在糧倉里找到了幾桶食用油,開始滿倉庫潑灑,之后掏出火折子從里到外點了個遍。
當樊相柳推開門走出來時,新鮮的空氣瞬間灌進糧倉,火勢更大了些,被樊相柳支開的士兵聚集在糧倉門口。
“你這個叛徒,居然燒糧倉!”帶頭的兵舉著彎刀激動的吼道。
“真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裝蠢,老子正正經經夏國人,今天是來取你們這些北狄蠻子狗命的!”樊相柳可沒給這些人機會,話還沒說完,已經殺了出去。
“快!先找人救火!我來殺了這家伙”那帶頭的兵倒也沒有蠢到家,可樊相柳怎么會給他機會呢。
只見沖進人群的樊相柳左手捏著幾根銀針,右手握著匕首,不論身前還是遠處,不斷有人倒下。
樊相柳守在著火的糧倉門口,橙紅色的火光成了背景色,讓樊相柳看起來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格外耀眼。
“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滾開”一道聲音從人群之后傳來,人群快速散開一條路,從中走出個粗獷男人。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舉著彎刀朝樊相柳沖來。
匕首對彎刀,武器的差距本就不小,那粗獷的男人也是一身蠻力,樊相柳有些力不從心。
但樊相柳不知道,男人同樣不輕松。
北狄人打仗,一向靠蠻力,但這蠻力也有缺點,就是不夠持久,就像泄洪時的水壩,在某一瞬間擁有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但也只有那一瞬間而已。
男人在來糧倉之前,已經去了一趟城南,在聽說糧倉失火后,又快速趕到,體力被消耗。
樊相柳也同樣被消耗不少,幾次嘗試奪刀,都被那男人化解,而這時,城里傳來了爆炸。
男人似乎嚇了一跳,樊相柳卻展開笑顏,問道“送你們的禮物,喜歡嗎?”
說完,樊相柳也不再停留,一路向城外殺去,不過本著“來而不往非禮也”的良好觀念,樊相柳在看到北狄軍營的水井時停了下來。
扯下左手的繃帶,匕首在放過血的傷口上微微施力,讓黑紅的血液融入井水,又掏出懷里從鬼老處拿來的,不知道究竟什么作用的毒,盡數倒進了井水里,之后才動身朝城北靠近。
到達北城門時,哪里已經戒嚴,樊相柳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躲在黑暗中,等待機會。
終于,北城門外也響起了爆炸聲,巨大的木門被炸開了一個缺口,城北亂了,同時城內各處也不斷響起爆炸聲,夾雜著烈火燃燒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交響樂。
還穿著北狄軍裝的樊相柳見北城門被炸,沒有猶豫,朝著那缺口沖去,接著便遇見了葉青四人。
眾人相視一笑,齊齊朝那缺了一角的城門奔去,而城門那邊,白奎木帶兩個手下,也奮力拼殺著,為樊相柳七人爭取時間。
終于,雙方里應外合,突出重圍,從紛亂的揚勝城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