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安靜的。
可冷凜知道,他說的每個字冷傲天都能夠聽到。
冷凜面容是絕對的精致,可眼底卻藏著一股子陰狠。
他走過的每一步他都沒忘。
雖然如今的他被人人尊稱一聲冷二爺,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但他曾經就是個私生子。
是個見不得光,不愿意被承認的私生子。
如果不是冷家的老大病重,冷傲天也不會想起他這個兒子,更不會把他接回來。
可歷經了太多,冷凜早就不知道心是個什么東西。
他不懂什么善良,只知道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在他的經歷中,活著很難,可他還是活到了現在。
二十多年前,冷傲天不甘寂寞在外找了他的母親,生下了他。
事后被冷夫人知曉,卻礙于臉面不愿意認。
放出了狠話,讓他們兩個自生自滅。
屈辱,曾是冷凜所經歷的日常。
他至今都記得被人當成玩意兒的日子。
那是冷傲天間接賜予他的,他不會忘。
也多虧了冷傲天的出現,否則,他到死都不知道原來他親生父親是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
所以,他不會讓冷傲天死。
從進冷家的那一刻,他就決定要讓冷傲天活著。
不僅如此,他還要讓冷傲天親眼看到曾經引以為傲的冷家是怎樣一點點落入他的手中。
他要讓冷傲天好好看著這一切。
但冷傲天氣急腦出血卻是個意外。
雖然面對著一個不能言語只能用眼神表達心情的人,有些無趣。
但總體來說還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現在,冷傲天就是一只螞蟻,生死全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中。
從沙發上緩緩起身,冷凜不緊不慢地整理了衣服,邁出幾步,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躺著的人。
他微笑,“放心,只要你想活,我不會要你的命?!?p> “我會讓你吃穿不愁地活著?!?p> 冷傲天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恨極的臉。
眼中的憤怒逐漸被恐懼占據。
冷凜唇角的笑容一點點淡去,取而代之的眼神中狠戾。
死太容易。
活著才難。
畢竟是父子,雖然沒感情,但他允許冷傲天活。
可他的最大容忍,也只能是允許冷傲天這樣活。
說完,冷凜沒有再多停留,直接抬腳離開了房間。
在走廊上看到回來的阿深,冷凜沉著眉眼只吩咐一句,“讓林媽離開?!?p> 他的所作所為,論不著旁人說三道四。
阿深:“是?!?p> 空氣中傳過來一股藥香。
冷凜腳步停住,眼角余光一轉。
樓下廚房里映著一道人影。
阿深剛回來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見冷凜視線往那個方向看,沉聲解釋,“那是新請來的護理?!?p> 轉瞬時,冷凜已經收回了視線。
面容上的冷靜淡然仿佛剛才的一瞥從未存在。
轉身,又上了一層樓梯回到房間。
樓下,廚房里的明月正嚴格按著步驟熬著中藥,等到好不容易熬好后才重新送上去,給冷傲天喂下。
這次,冷傲天倒是配合了很多,竟然把藥給喝完了。
于是,等到明月完成工作,背上自己的雙肩包,騎上單車離開了冷家。
雖然周圍都是深深的夜色,但她一個人卻并沒有害怕。
若是站在高處看過去一眼,距離一拉長,那道淺色的身影落在深諳的背景里顯得格外單薄,像是零星的一抹微光,搖搖飄零像是隨時會被湮滅。
林媽在明月走的時候,出來送了送。
眼瞧著明月走遠了,看不到身影了,才回頭。
然而,阿深卻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
林媽回頭,被阿深嚇到,捂緊了心口,眉頭皺得死死的,忍不住抱怨,“這么晚了,你這不聲不響的故意嚇人啊?”
阿深是個很冷漠的存在,他臉上出現的表情很少,不管林媽的小聲埋怨,只說,“明天從冷家離開,費用會給你結算?!?p> 離開?
這是在趕她走?
林媽聽著這詞兒,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好久之后嘴唇才哆嗦起來,“我,我,怎么要我走?我是怎么了?怎么就要我走?”
阿深過來,只是向她傳達命令。
不負責解釋,也不負責聽她的困惑。
于是,在把話說完后,阿深就直接走了。
林媽面如土色,視線下意識地往三樓的方向望了望。
完了,看來這冷二爺是真的聽到了她那些碎嘴的話。
雖然不想走,可一想到二樓躺著的冷傲天。
林媽很識時務,知道自己沒有斗的本事。
回到房間,睡不著的時候就把東西收拾了收拾。
原本還是黑色的天,時間一點點過去,慢慢從夜幕中透出了光,再后來,夜色漸漸淡了許多,有越來越多的光映了出來。
天亮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晨的陽光照進平川大學,校園中的郁郁蔥蔥,顯得格外有生機。
然而,能讓董歷欣喜的卻是得到的消息。
為此,他特意去了宋文青教授的辦公室。
昨天兩個人吵架的事情,在學校里傳開了。
此時走廊上的人看到董歷往宋文青教授的辦公室走,還忍不住揣摩過一會兒兩個人會不會又吵起來。
辦公室門外,敲門上響起。
在門打開,宋文青教授看到董歷半含笑意的一雙眼,心中了然。
無事不登三寶殿。
昨天爭執了一番,董歷今天過來未必會有什么好事。
董歷看到宋教授,一改昨天激烈的態度,還沒有走進,先是敬畏地表明了好態度,“宋教授,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您是前輩了,我跟您爭執是我的不對。”
聽著像是一句道歉的話,可細聽卻有幾分刺耳。
宋文青教授不喜歡辦公室的拘謹,將辦公的桌子換成了一張大案幾,平時有練字的習慣,既是修煉也是修行。
站在案幾前,宋文青教授手執一根手札,一副瘦金體剛寫了一半,聽到董歷的話,他動作停住,“有什么事直說吧!”
董歷笑容很明顯,自顧自地走到了案幾旁,瞧著宋文青教授的一副好字出聲,“唉,我就是想來跟宋教授說一聲。您看看,不過是特聘個老師,非親非故,咱們何必要爭得面紅耳赤?!?p> 宋文青教授聽著,未出聲,抬腕舔筆,準備繼續寫字。
誰知董歷挑準了這個時候不緊不慢地開口,“情況是這樣的,人事那里跟對方聯系了,可對方明確拒絕了?!?p> 語調平緩,可瞧著他眼中跳動的喜悅,分明閃著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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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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