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幕下的截殺
太初星,人族邊境。
這里靈氣稀薄,即使是最落魄的修行者都不會選擇此地歇足。
一個村莊在不遠(yuǎn)處,寂靜無聲,想必大家都已陷入睡夢之中。
偶爾,這里或那里,會響起幾聲烏鴉的叫聲,聽起來無比荒涼。
此刻,微弱的月光下,閃過幾道黑影,幾只烏鴉正在這一片天空中玩耍。
這個夜晚似乎也與過往的千千萬萬個夜晚一樣,只有平凡的事情發(fā)生。
突然,一道璀璨的金光劃破天際,猛然砸向地面。
烏鴉被嚇得呱呱亂叫,四散而逃。
高速落地的爆炸并未出現(xiàn),金光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如潮水般散開,隨后迅速消失。
異象結(jié)束時,地上躺著一人一貓。這是李紹和他的伙伴——大肥貓。
李紹對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一無所知。他只記得,自己背負(fù)著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任務(wù),那就是拯救人族,拯救太初星。可是,從誰的手里拯救它們呢?他不知道。他甚至連是誰交給他這個任務(wù)的都不知道。
周圍一片漆黑——恰巧有一片烏云把月亮遮住了。
等烏云散去,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土地寸草不生。干得開裂的土地上,散布著各種大小的石塊。
“這是哪里?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我該怎么開啟我那偉大的使命?”李紹沒有看到不遠(yuǎn)處的村莊,頓時大叫道。
“‘我們’。”大肥貓立即糾正他,它也收到了同樣的任務(wù),并不允許自己被遺漏。
李紹撇撇嘴,沒搭理它。但大肥貓看見他有所反應(yīng),也就滿足了。一個剛滿十歲的少年,它沒有太高的期待。
李紹身穿普通的布衣,不怎么華麗,但干凈結(jié)實。他對這些也沒有概念。
他檢查自己衣著時,吃驚地問道:“這是什么?”
大肥貓連忙湊過去查看。只見在李紹的手臂上,正閃爍著奇特的金色符文。李紹扭頭看了它一眼,結(jié)果又驚呼一聲。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在發(fā)金光!”
“別傻了,貓的眼睛雖然在夜里格外明亮,但也不至于會散射金光。”大肥貓一臉無語,目光依舊停留在李紹的手臂上,可它也無法理解那神秘的符文意味著什么。
“我是認(rèn)真的,你的眼睛真的在發(fā)金光!”李紹見對方不相信自己,生氣地說道。
大肥貓見李紹不像是在開玩笑,便停住了。不過,它也不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樣子的呀。
就在兩者沉默之時,異變突起,天地間倏地出現(xiàn)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原本沉靜的天空,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一個接一個的驚雷,連綿不絕。
“沒有閃電的雷,必有蹊蹺。”大肥貓望著天空,一臉嚴(yán)肅。它似乎知道的比李紹多一些。
剛說完,天空就亮起了閃電,但不是尋常那種一閃而過的閃電,而是能維持形態(tài)的紫色閃電。密布的烏云后,似乎是一個龐大的暗紫色光團(tuán)。它釋放的光亮,照射出烏云怪誕的輪廓。一人一貓,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電閃雷鳴,愈演愈烈。一個身披黑袍的怪異身影浮現(xiàn)在被點亮的云層中。
“那是……”李紹瞇起眼睛,凝重的神色夾雜著恐懼。他本能地排斥那個身影在無形中散發(fā)的氣息,其給他一種感覺:他們兩者,不能共存于這個蒼天之下!
“你到我身后去。”大肥貓跑到他身前,盡管身體不住地顫抖,但眼神卻很決絕。
這時,壓迫感驟然加劇,聚集的烏云被霎時間撕開一個圓形巨洞,從中緩緩駛出一個紫黑色的雷電漩渦。
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李紹和大肥貓無法站穩(wěn),摔倒在地。他們死死盯著那個身影與它織造的雷電漩渦。
“這股威能,難道是……”大肥貓望著那大有毀天滅地之兆的景象,喃喃道。
“太弱了,祂妄想靠你們就阻止吾?癡人說夢……”從云中的巨影里,傳來轟隆巨響。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天色一暗——
下一秒再亮起時,天仿佛塌了,整個世界都被由黑、紫、蟒蛇般的閃電所構(gòu)成的幕布包裹。
李紹感到絕望,他在這不可逆襲的實力差距前,幾乎就要放棄抵抗了。可就在這時,他沒來由地又感到不服,不愿認(rèn)輸,覺得敗在對方手下是一種極為可恥的事。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念頭,他說不上來。但這并不重要,他就是這么覺得,又能如何?!
而就當(dāng)他們的身體被這股威壓壓制到動彈不得時,李紹手臂上的符文忽然綻放強光。那金色的強光迅速幻化成圓形罩子,將他們護(hù)在其中。
黑暗的幕布收緊,狂暴的能量沖擊著符文制造出的保護(hù)罩,美妙的音樂響起,似乎是在嘲諷進(jìn)攻它的力量不值一提。那悅耳的聲音舒緩了李紹和大肥貓的恐慌情緒,使他們恢復(fù)了些許信心。
“不知為何,那家伙奈何不了我。”李紹這樣想,“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啊。跟那家伙比耐心,雖然也不是不行,但不是我的風(fēng)格!”
符文的強光又加劇了一分,李紹的手臂開始有灼燒的痛感。他感覺符文處正緩緩流出能量,如同傷口流出血液那般。可能量的來源,卻似乎另有其人。
“莫非,這是我家里人留下的?”這讓他對自己的身世產(chǎn)生好奇。
越來越多的能量溢出,并在某一刻,忽然均勻攤開,包住他全身。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無形的力量控制著他的右手,在空中平行劃過。一條金色的光線被畫出。
他不自主地將手指伸進(jìn)去,在他驚奇的眼光下,取出一把金光長劍。只是,它的顏色很淡,很明顯并不是實體,而是一道虛影。
他輕輕地把長劍在符文召喚的保護(hù)罩上磕了磕。瞬間,好似吃了什么大補之藥,保護(hù)罩發(fā)出一聲雄厚的和弦,密度增加數(shù)十倍,原本能隱約看到的來自外界的紫黑色紋路被徹底抹去。
保護(hù)罩逐漸膨脹,李紹和大肥貓能看到的空間也隨之變大。金色光罩猶如太陽,照亮了全部。在這種溫暖的色彩下,荒涼的大地也不再顯得那么令人失望了。金色的光罩形成了新的天穹。
最終,光罩消失了。他們再次朝天空望去,發(fā)現(xiàn)烏云已支離破碎。不過,那邪惡的身影與它的領(lǐng)域似乎沒受影響。
但它也不是毫發(fā)無傷——它的自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它無法相信,自己普天下無與倫比的毀滅技藝,居然被兩名小輩給化解了。這怎么可能?所以盡管它明知有貓膩,并且自己通過特殊手段親臨此處的時間也快到達(dá)極限,卻仍不愿就此收手。
它伸出六條手臂,分別指向上下左右前后六個方向。烏黑的墨氣從它的指尖涌出,奔向地平線遙遠(yuǎn)的六個點,各自開啟一扇通往不明世界的通道,還未見有身影從中鉆出,另一邊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便已傳入耳中。
“這,你就沒辦法應(yīng)付了。”沙啞的聲音貫徹天地。烏云的破裂,改變了它的嗓音。
“哼,你結(jié)論下得太早了!”李紹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剛才并沒打算說話。他看向大肥貓,或許后者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聳了聳肩,做出個愛莫能助的動作。
他高舉光劍,劍尖直指云中身披黑袍的怪異身影。光劍止不住地劇烈震動,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而那個意志就是:以雷霆之勢,重?fù)裟莻€它所指的目標(biāo)。
李紹試圖握住它,但那越發(fā)不可能。只聽“嗖”一聲,光劍從他手里消失。他努力捕捉它的位置,發(fā)現(xiàn)它在眨眼間,已逼近到怪影身前。
即使怪影全程預(yù)料到,并看到了這一切的發(fā)生,它也沒辦法阻止。不甘心中,它用僅存的力量幻化出一張由雙螺旋繩索織成的網(wǎng),企圖困住光劍。
那是徒勞的。光劍不費吹灰之力,宛如劃破紙張那般,突破了它的包圍,刺入怪影胸膛。
“什么!難道……祂算到我會出于謹(jǐn)慎,而親自動手,所以才……可惡,如果我這次派出的是即使如螻蟻一般的……你們也將殞命于此!”怪影情急之下噴吐出的話語難以聽清。它雙眼紫光噴濺,睚眥欲裂。
不等任何人回應(yīng),它身后出現(xiàn)一個黑洞,將它吸了進(jìn)去。
下一刻,一切恢復(fù)正常。唯有形狀不規(guī)則的烏云,依舊提醒著李紹和大肥貓剛才那驚心動魄的遭遇。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個穿黑斗篷的家伙又是誰?它為什么想要殺我們?”過去良久,李紹問,既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大肥貓。
“好吧……看來我們知道的事情又多了一樣:我們想要拯救人族,那就也有人不想要我們這么做,從而阻礙我們。那壞蛋估計就是其中之一。從今以后,我們必須小心行事——它好像說自己還有爪牙,極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派遣他們來追殺我們。”
“它的實力如此強悍,勢力估計也不小,我們該怎么辦?”李紹抱住頭,郁悶地問道。他手臂上的符文已然黯淡,只剩下一個淺金色的痕跡,不仔細(xì)看都注意不到。倒是大肥貓的雙眼,金光不減。
“振作,李紹!我們并非全無還手之力,剛才的經(jīng)歷,不正是最有力的證明嗎?你要學(xué)會在任何時刻,都保持希望!”大肥貓擺出一副嚴(yán)師的姿態(tài),訓(xùn)斥道。
它接著說:“現(xiàn)在最緊要的就是想辦法提升我們的實力,比如你,必須盡快弄清楚符文的奧秘。”
“那你呢?”
“呃?我……你說我眼冒金光,此事實屬?——唉,我也盡量弄明白這其中所蘊藏的秘密吧。只是,不像你,我這異常,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
“振作……”李紹原話返還。
大肥貓被氣笑了。
它查看周圍環(huán)境,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村莊,決定先前往那里了解當(dāng)前的世界。此建議得到李紹的贊同。一人一貓走向村莊的背影,消失在荒涼的夜色中。
他們沒注意到,漆黑的天空上,殘留的烏云里,還有一小團(tuán)暗紫色光芒尚未散去。一對不懷好意的眼睛注視著他們的方向。
“不知道你們還能活多久呢,小兔崽子們。我會一直窺視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