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叔的眼鏡里映出了這年輕人的樣貌,正是大衛派去幫趙信三人的王鵬。
姚叔對王鵬也有印象,這確實是個討喜的年輕人,他和藹地問道:
“鵬仔,找我有什么事嗎?”
王鵬朝姚叔走了過來,拉開姚叔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微笑的臉上驟然一肅,對著姚叔認真地說道:“姚叔,你是不是想要干掉大衛哥?”
聽到這驚人之語的姚叔臉色大變,他喝道:“大衛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他只是暫時休息一陣子就會回來,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姚叔的反應很符合情理,聽起來也情真意切,不過王鵬只是靜靜地說道:“大衛哥還是不要回來的好,他的位置,我也能坐。”
姚叔被這句野心十足的話震住了,他仔細端詳著王鵬和平時完全不同的面孔,野心,自信,年輕,更重要的是這副年輕的面孔之后代表的是沒有威望,更加的好控制。
姚叔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據我所知大衛對你很不錯,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姚叔觀察著王鵬的臉色,想要從這上面觀察到什么端倪,王鵬神色自若地回道:“我很感激大衛哥,但是他做了錯事,姚叔你已經容不下他了,既然他早晚都是死,為什么我不抓住這個機會取代他的位置。”
姚叔沉吟良久,終于是開口問道:“你為什么認為你能解決他?”
“因為他非常相信我!”
這句話的重量壓倒了一切,已經不用再說什么了。
“干掉他,他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王鵬臉上又露出了平常的微笑,變成了那個討喜的年輕人,他跟姚叔告辭,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這里,路上見到他的人不知道他心情為什么這么好,但也紛紛被他的歡快感染,心情變得愉悅了起來。
大衛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聯系不上趙信他們,趙信三人坐上出租車后已經將電話關了機,此時他們頭上戴了個小黃帽,混進了一個唐國旅游團在曼哈頓當游客到處觀光了,大衛聯系得上才見鬼了。
回到公寓的大衛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覺得心情不是很爽利,又給自己開了瓶紅酒,晶瑩的紅色酒液宛如會流動的紅色水晶一般緩緩流入高腳酒杯里,大衛沒心思去欣賞這副美景,只是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將這一瓶紅酒全都喝完了。
酒量這個東西,有的時候很看心情,而且沒什么規律,心情很糟的時候可能怎么喝都醉不了,但也可能一喝就醉,大衛在心中胡思亂想著,酒精開始上頭,一股醉意襲來,他很慶幸自己今天是后面那種情況,一喝就醉。
腳下搖搖晃晃的大衛勉強地走到了臥室,直接撲到了柔軟的大床上,只是過了一會兒,臥室里響起沉重的鼾聲,他已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日落月升,繁星點點,大衛從睡夢中醒來,聞到了自己滿身的酒味,他翻了一個身子,將臉對上了天花板,屋外透進來的微弱光芒讓大衛不至于眼前一片黑暗,他動了動手,撫上了額頭,然后又沒了動靜,房間里靜悄悄的,幾乎能聽見縫衣針落地的聲音。
這安靜的環境讓大衛的耳朵聽到了客廳傳來的動靜,他離開了房間,客廳里亮堂堂的,吊頂的大燈質量很好,燈光很贊,趙信三人正坐在大衛的客廳里喝茶看著電視。
大衛還不是很清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天二對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笑道:“起來了啊!”
客廳的場面看起來很和諧,大衛的酒徹底醒了,他對著趙信三人輕輕地說道:“下午的事,不是我做的。”
趙信頭也不回,看著電視回道:“我們知道不關你的事,不過在你的地盤上,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們來找你了。”
大衛心里感激趙信三人對自己的信任,但是姚叔對自己的恩情也讓他不愿說出實情,他無助地站在這個屬于自己的客廳許久,最后又頹然地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趙信其實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見到大衛這副模樣不由地心里罵了一句不爭氣,不過心里罵是罵了,嘴上說出來的卻不能如此,趙信悠悠地說道:“先別難受了,去洗個澡把吧,隔著這么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酒味。”
能拖一時就一時,大衛從地上爬了起來,取了衣服,進洗澡房里洗了半個小時的澡才走了出來。
用毛巾擦拭著自己濕漉漉頭發的大衛正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叮咚,門鈴聲響了。
趙信三人也不和大衛招呼,拿起手中的茶杯迅速消失,進了一間客房,客廳里現在就只剩下大衛了。
大衛走到門前,透過貓眼一看,是王鵬和另外兩個熟人,他沒有多想,打開了房門。
“大衛哥!”
王鵬和其余兩人向大衛打完招呼,走了進來,大衛將門關上之后,三人已經坐到了沙發上。
大衛在三人對面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正想詢問三人有什么事的時候,三人手里黑洞洞的槍口讓他閉上了他的嘴。
王鵬面色肅然地說道:“大衛哥,姚叔讓我們干掉你!”
大衛曾經想過若是姚叔想要自己的命,那么他盡可以拿去,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之時,大衛卻發現沒有這么簡單。
大衛害怕了,只有在直面死亡的時候,你才能真正地知道你對生命的看法。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大衛的瞳孔微縮,害怕慢慢變成了恐懼,他不想死,他想活著,拿著槍的三人默不作聲,空氣開始變得焦灼。
王鵬手掌一翻,移開了槍口,他攤開雙手,笑嘻嘻地說道:“但是我可沒答應姚叔。”
其余兩人也放下了手里的槍,笑嘻嘻地看著大衛,大衛的面色不變,剛換上的衣服背后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王鵬哈哈大笑,直到看見大衛的臉色有些變了才開始討饒轉移話題。
“大衛哥,這事你可不能怪我們,是姚叔讓我們殺的你,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見大衛因為自己的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王鵬將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直起腰桿正襟危坐道:“大衛哥,長江后浪推前浪,姚叔已經老了,你坐了他的位置吧,社團里所有人都會支持你的。”
王鵬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帶著希冀的光芒,其余兩人也將同樣的目光投向了大衛,感到到這希冀目光的大衛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三人,心中忽然升起了萬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