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龍鱗碎剮
司徒寒身形一僵,緩緩回頭露出一張易過容的中年面孔,他沒敢看陳平,只是目光低垂,操著沙啞的嗓子問道。
“何事?”
聽了這異于常人的沙啞聲音,陳平臉上卻沒有絲毫驚訝。
這劊子手姓李,祖籍是四川人,早年因為頓頓吃辣椒,燒壞了嗓子,這件事衙門上下都知道。
至于他說話不看人,是因為劊子手的職業(yè)病,一看人就盯著人家脖子,仿佛要下刀砍人一樣。
所以他不看你,是尊重,看你反倒是要宰你了!
“我是想問李兄,為什么帶了鬼頭刀,卻沒有帶戮尸用的剔骨刀?”
司徒寒暗松一口氣,從懷里一伸手,抽出一把七寸長的窄刃小刀晃一晃。
陳平微笑著一點頭:“抱歉,打擾李兄了。”
“無妨……”
司徒寒屏住呼吸,直到走出幾十丈外,這才借著將鬼頭大刀換一個肩膀扛著的機會,偷偷的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真夠玄的,得虧師妹準(zhǔn)備的充分,又是隱藏修為,又是易容,還有劊子手的生活習(xí)慣。
自己雖然恨她,但這辦事能力卻著實令人佩服。
像戒備如此森嚴(yán)的法場,只有劊子手才能輕松走進來,不被人盤問,而且最接近犯人,方便動手。
不過現(xiàn)在天剛亮,到午時三刻還有小半天的時間。
熬著吧……
陳平此時也很煎熬,畢竟荒村四面的哨卡,他都要輪番檢查。
結(jié)果眼睛都瞪酸了,可別說長相像司徒寒的,就連一個少白頭的可疑人都看不見。
而且今天看殺頭的人非常多,仿佛一聽說殺的是人販子,半個春城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沒有發(fā)現(xiàn)?”
沐辰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平無奈地?fù)u了搖頭:“沒……”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遠處一陣大亂,十幾名衙役舉著長槍,一窩蜂的沖了過去。
“來了!”陳平一個縱身就竄了過去。
一股尸氣猛然沖天而起,那些士兵手中的長槍瞬間折斷,人也倒飛出去。
“那是……!”
陳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是苦笑。
“然兒?你怎么來了?”
“我為什么不能來呀?這么久不見人家都想你了。”
然兒依舊是一襲白裙,慘白著一張臉笑的那叫一個詭異,就跟個小女鬼似的。
陳平自然知道她不是女鬼,而是一顆槐樹精。
至于為什么造成慌亂,那自然是站在她身旁,頭戴斗笠一身黑袍的二品毛僵孟叔了。
“誤會,這是給各位打酒的,都散了吧。”
陳平見眾人還有圍過來的意思,連忙掏出十兩銀子丟給他們,這才轉(zhuǎn)頭面色不善的看著然兒。
“你這丫頭,一來就給我找麻煩。”
然兒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抓住陳平的胳膊使勁搖,聲音嗲得膩人。
“平哥哥~你怎么能這么說人家嘛……”
“好好說話!”
陳平一瞪眼,小丫頭立馬蔫了。
“我是聽說你有麻煩,特地帶著爹爹過來幫忙你的。你倒好,一見面就兇我,不識好人心……”
“聽說?聽誰說的?沐辰,是不是你?”
陳平一把揪過沐辰,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臉懵圈。
突然一個熟悉的女人從身后響起。
“是我告訴她的!”
“寒煙?”陳平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寒煙扭臀擺胯,無限妖嬈地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小葉子。
“你怎么也來了?”陳平苦笑地抓了抓頭發(fā),感覺事情越來越亂了。
寒煙下巴一揚,冷哼一聲。
“我當(dāng)然要來!這件事因我而起,再說當(dāng)初是我失手沒有徹底殺了司徒寒為王叔報仇,這次集合我們四個二品,我就不信殺不死司徒寒!”
陳平聽了,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張了張嘴本想說這是自己的戰(zhàn)斗,但看到寒煙那冰冷倔強的眼神,話到嘴邊最終化成一聲嘆息。
午時剛過,楚依一身縣令官府,來到法場坐定。
秦玲則將一個半尺高上寫正堂的四方簽筒,放在桌子上,簽筒還插著一根令箭。
至于毛筆,朱砂,驚堂木等應(yīng)用之物,自然早就有人準(zhǔn)備好了。
啪!
楚依用力一拍驚堂木。
“帶人犯!”
“是!”張頭李頭答應(yīng)一聲,將臉上帶著邪魅笑容的張鑫,押上行刑木臺。
又等了一會兒,楚依仰頭看了看太陽,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從簽筒里拿出令箭。
再用沾了朱砂的毛筆,在令箭上面畫了個圈,揚手啪的一聲,丟在地上。
“犯女張鑫,拐賣幼兒,采生折割,今日梟首示眾,再死剮戮尸,行刑!”
“不!!!”
張鑫瞬間瞪大了眼睛,猛地轉(zhuǎn)頭,無比怨毒地看向楚依。
這些天她一直在牢里,根本不知道改判的事情。
現(xiàn)在突然知道,心中的希望立時崩塌!
“為什么活剮了我!我拐了許多小孩,把他們弄殘后,裹上獸皮制成半人半獸的怪物。”
“一次不成就是十次,十次不成就二十次,實在不行就直接煮熟吃掉,然后再抓一批新的!”
“我是罪該萬死的人販子,我讓無數(shù)家庭直裂破碎,我不該這么痛快的死啊!”
張鑫聲音凄厲好似午夜女鬼在哭嚎,完全沒有一絲人味。
不遠處的陳平聽了就是一皺眉。
這女人想挑起民憤,果然有問題!
果然,聽著這番話的圍觀者瞬間炸了。
“剮了她!”
“讓她不得好死!”
“人販子就該千刀萬剮!”
“改判!改判!改判!”
誰家沒有兒和女,尤其是前段時間多孩子的人家,更是瞪著血紅的眼睛,仿佛瘋了一樣沖擊守衛(wèi)法場的衙役。
似乎要咬下張鑫的一塊肉!
楚依一見事態(tài)嚴(yán)重,立馬指著假扮劊子手的司徒寒,大聲喝道。
“快殺了她!”
司徒寒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微笑,扛著鬼頭大刀就走上了木臺。
場外一個正在推搡官差的大胖子,突然從懷里掏出一錠碩大銀元寶,猛地扔向了司徒寒。
“兄弟,剮了這娘們兒,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你的了!”
司徒寒轉(zhuǎn)頭一看,居然就是前幾天偷情,被老婆抓包的劉胖子。
沒想到這胖子雖然好色,但人品還不錯。
有劉胖子帶頭,已經(jīng)瘋了的人群全都慷慨解囊,有銀子的扔銀子,沒銀子的扔銅錢。
一瞬間,司徒寒腳下就鋪出了一條,由錢組成的道路。
踏著錢路,司徒寒的心跳逐漸加速,無數(shù)熱血涌上腦袋。
他曾經(jīng)殺了許多人,殺人對于他來說早已就家成便飯,根本不能讓他再用初次殺人時,那種血脈沸騰的感覺。
但現(xiàn)在,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張鑫雙目呆滯,見他過來,馬上神經(jīng)質(zhì)般快速低語。
“活剮一個女人,對于你們劊子手來說,應(yīng)該也是一種享受吧?”
“來呀,扯開我的衣服,一片片地割下我的肉,最后把我破腹挖心,動手啊!”
司徒寒冷冷地看著她,緩緩地?fù)u了搖頭。
“我剮人不用脫衣服。”
鬼頭刀高高拋起,嗤的一聲插在了遠處的地面上。
下一刻,青色龍影陡然升起,將他那身衙役常服撕的粉碎,連帶著破碎的,還有頭上的紅纓帽和他臉上的面具。
一頭白發(fā)隨風(fēng)飛舞,司徒寒抬手一指,說出了這輩子最痛快的一個字。
“殺!”
青色龍影仰天長嘯,身化閃電,裹起張鑫直上天空,炸出一團血霧。
無數(shù)青色的龍鱗仿佛世上最鋒利的刀子,一片片的將張鑫身上的肉剮了下來,雨點般掉在錢路上。
讓每一塊銀子,每一枚銅板上,都染上了張鑫的血肉!
短短的兩三息時間,青龍再次飛回,一具慘白的骷髏從空中掉落,骨架上一絲肉絲都沒有,干凈極了。
一間荒屋里,黑水罩體的女孩嘻嘻一笑。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