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坐落在桃風路的池記包子鋪,是一座兩層小樓。鋪子設在一樓,二樓則是生活起居的地方。
不知是因晚霞將到心里些許的緊張,還是驚訝于池媽媽即便是病中尚且有著迷人的笑容,徐千葉初次拜訪同學家,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開始變得有些臉紅。
池媽媽則是驚訝地看了眼木訥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又驚喜地打量著這個極有禮貌,又極為熱情的女孩子,眼里說不出的光彩閃爍。以至于池媽媽高興地讓兩個孩子先聊,自己自言自語地要為兩個孩子,不,這位家里新來的特殊客人,準備豐盛的晚餐。
雖說滿懷的祝福已經(jīng)極為珍貴,但千葉還是在拜訪池媽媽前特意帶著荷華去買了一束新鮮如早春的玫瑰,以使這祝福能如香氣般,深浸腦海,淺煽心懷。她是那般喜歡紅色,生命與活力的象征。
墻壁擦得光亮的擺鐘,即便時刻表達著時間已經(jīng)近夜,但此時此刻對于徐千葉而言,看著不停給自己指著這個家庭心愛物件的池荷華,如同喝醉了的夜空,在恰當?shù)臅r間,毫不遮掩地向云層展示著自己的最愛,明亮又閃爍。好像通過這樣,就能把它留住一般。
但徐千葉除了目光一直跟隨著池荷華的指引,余光卻一直打量著荷華與池媽媽,眼里盡是琢磨。
對于池媽媽而言,在夜幕來臨之前,看見白晝最后的紅暈,以及聽見自己孩子的聲音,就算是一天的完美謝幕了。可在漸漸匯聚的時代,完美可以模仿,驚喜卻一直被人期待。正如千葉這個孩子的拜訪一般。
一絲一絲一絲絲,一縷一縷一縷縷。千葉剛聞到晚飯的香味,便已見荷華對自己笑了笑,向廚房走去,留下一句,“我去端菜,你先坐。”
千葉還想起身,便已見兩人端著菜出來。熱騰騰的,聞著很香,看著很暖。
三人落坐。池媽媽很爽快,直接招呼千葉荷華開吃,自己也吃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對千葉說笑。
徐千葉搬家之前也經(jīng)常到同學家玩,今日本想探望一下池媽媽,卻沒想到還勞煩池媽媽下了廚,有點不好意思,但嘴里吃著很香,臉上就也忍不住笑。
池媽媽聽到徐千葉一本正經(jīng)說出自己的歉意后,笑著擺手,把千葉也逗笑了。
池荷華則默默吃飯,一會兒看看母親,一會兒看看千葉,情不自禁地笑。
飯后荷華被叫去洗碗了。池媽媽帶著千葉聊天。
或許是孩子并不太關心時間吧,以至于當池媽媽提醒千葉夜已漸深時,千葉還將耳朵湊在收音機旁聽著一首剛出的《星晴》,回頭盡是笑容。
池媽媽則務實得多,即便眼里對千葉藏不住的喜愛挽留,最后還是親自開車送千葉回家。至于荷華,卻沒有與母親一起,只立在晚風桃樹下的路口,看著母親帶著千葉乘車離去,垂下拜拜的手,回頭臉色盡是回味譴倦。以至于他自己都忍不住癡笑出身,揉了揉自己臉頰,感覺自己實在太高興了。
第二天是星期二,鑒于昨天的遲到,即便昨晚她體會到相當?shù)目鞓罚灾劣诮裨绮铧c因美夢太好而晚起床。若不是千葉的母親算著時間笑著拍了拍自己女兒滿是口水的臉頰,提醒她上學,小姑娘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時候呢。
只是當千葉踏出家門的時候,才一拍腦門,猛然想起自己的自行車還停在荷華家邊。只是令小姑娘沒想到的是,當她抬眼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自行車急匆匆地跑到自己身前,帶著滿身的朝暉,如同第一次見面一般。
(不知為何,每一次與心愛之人的相聚,不論距離遠近,只要昨夜未在同一片屋檐,都感覺今日的相見,如同初見般令人驚喜,著迷。愛至深者,大抵如此。)
但千葉卻哪會如小說家這般呆坐著胡思亂想啊,她現(xiàn)在看見池荷華氣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先是一愣,接著便是哈哈大笑,“池荷華,你怎么推著車啊?你該不會自行車都不會騎吧?!”
“啊?”,池荷華本就因發(fā)汗而微紅的臉頰浮出一對酒窩,淺淺地:“……我可以學。我怕把你車摔壞了。”
“咦——”,千葉調(diào)皮,故意拉高聲音做鬼臉,接過車瀟灑上車,給了池荷華一個犀利帶笑的眼神:“出發(fā)!”
這次即便一路桃風依舊如昨日,但花落行于路上的兩人,卻已如互相吸引的小星,開始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