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雞蛋才圓的好，你看，這個肯定能孵出來。”養母拿著一根蠟燭，對著白生生都是雞蛋屁股瞧了瞧，轉了轉，讓一旁的大嫂也來看看。

　　等養母重新拿了另外一個雞蛋照時，大嫂也感嘆著說：“這個也好，你看，這圈也黑的圓。”

　　養父在牛棚里到了一桶水，等顧野兩兄弟把牛牽回來，牛喝飽了水就關進牛圈里。

　　養母和喪夫的大嫂，也就是清晨的大媽準備給扎窩的老母雞撿雞蛋孵小雞。養母在村里孵小雞是有一手的，就是七八月份玉米綠油油的時候。想要養土雞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些都會開上這個口讓養母王蘭給孵上一窩。

　　養母是個直性子，人家既然開了這個口，她自然是不會拒絕樂呵呵的答應了。她覺得多幫幫人家，人家自然承了她的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多少方便些。

　　“媽——媽……，我們回來了，我們把牛放得飽飽的，你瞧瞧！”顧俊扯著嗓子喊，周彩虹端著白瓷大碗從屋子里走出來，手里不停的攪拌著黃黃的雞蛋液。樂呵呵地說：“把牛給你爺爺，你們來吃飯吧。”

　　她今晚烙上幾個雞蛋卷，弄個雞蛋卷西虹柿湯。這會活還是婆婆王蘭教的，雞蛋打碎攪拌均勻后加入適量的土豆粉，鍋里用菜葉子刷上一層油。等禍燒熱倒入一點雞蛋液，轉轉鍋讓雞蛋卷攤開，再一翻雞蛋卷兩面都是金黃色即可。一張一張雞蛋皮一卷一切就可以下湯，也可以直接吃的。

　　“媽，這雞蛋卷好香啊！你給我拿一點唄，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周彩虹笑罵道：“你那是狗肚子，啥時候它不叫。”說著把鍋里熱氣騰騰的雞蛋皮拿給他。

　　“顧野，你要不要？不要我要全切了。”

　　顧野對著馬桑葉撒尿，聽到周彩虹喊他，急忙回道：“要——，媽，你給我留一張。”

　　顧老二置氣道：“別留給他，這小兔崽子把牛角都弄斷了。”

　　周彩虹反駁說：“這水牛本就爭強好斗，看到一頭黃牛就喜歡去斗角，顧野力氣再大都不可能阻止得了。換作是你，你也沒有辦法呀。”

　　顧老二嘴巴里不滿意地哼了一聲，他順手從墻上撕下一片破報紙卷一支葉子煙，“吧嗒”吸上一口白色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臉。

　　即使是夏天，生長在年村的農民晚上都是會燒火的，一來做飯二來烤火。夜間是寒冷的，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這樣形容這里的氣候也是貼切的。

　　在養母眼里雞蛋是有頭有尾的，尖的一端為頭，大的一端為屁股。左手拿著尖頭，右手圈成鐮刀狀放在屁股上，用蠟燭或者煤油燈一照就知道受精成功的雞蛋是那些。

　　顧俊總會提著掃帚，追著那些紅冠的的公雞打，因為啥？養母罵他：“小兔崽子，要是公雞不啄母雞，哪有雞蛋給你吃。滾一邊玩去，我還要用新下的雞蛋孵小雞吶。”

　　顧俊一氣之下丟掉掃帚，哼了一聲就跑開了。養母要是火氣上來準要揪著他的耳朵，教育一下這個淘氣的大孫子。

　　修路的老光棍和他的工人已經修好年村這段路，他特意買上兩瓶二鍋頭找養父喝上兩口。養母不動聲色的給他們炒了一盤花生，弄一碗酸蘿卜。

　　“這雞都已經抱窩好幾天了，扎也扎不住。”老母雞夏天時會整天蹲在雞窩里，也不下蛋。養母會根據它的年齡和性格推斷這只扎窩的母雞是否能夠有耐心孵出小雞來。說來家里養了十幾只母雞，五六只大公雞，每次投喂玉米粒的時候有養母一眼可以看出那只雞丟了。

　　有一天有一只大公雞堵丟了，養母對著養父說：

　　“老鞭子，那頭紅腳翻毛的公雞不見來回來，你快去找找。”

　　養父不耐煩地說：“它自己會回來的，再說了要是被別人偷了去，估計早就下鍋了，那里還找得到。”

　　次日，公雞還是沒有回來，養母就氣憤的罵起來，因為平房右邊隔著一排馬桑樹的那個老光棍是個手腳不干凈的。她故意站在顯眼的地方罵給他聽，奇怪的是那平時囂張的老光棍也不吭聲。

　　養母的大嫂也姓王叫王花，她聽到雞丟了就一瘸一拐地走到養母面前說：“肯定是他偷的，好好媳婦被他給打跑，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家里啥也不喂，整天拿著一把彈弓去打鳥。簡直就是懶皮子，你不知道有一次在路上遇見，他還暗示我和他搞那事。說給我錢，我氣不過就當場罵他個狗血淋頭。”

　　養母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問：“真的？”

　　大嫂王花說：“我家老頭子雖然走了，可是我兒子還在政府上班呀，我怎么會那樣做？阿蘭，說來也是心酸啊，家里男人死了就讓別人給惦記上。我這心里呀真不是滋味。”說著眼淚就嘩嘩地流，養母看她這樣也心疼。兩人干脆就站在田坎上對著那老光棍指桑罵槐得罵起來。一位自然是因為一只五六斤的大公雞，一位是自然受不了那種骯臟的暗示。

　　等她們口水罵干了，就各自回家吃早飯去。兩人約好一起去地里割豬草，走在馬車寬的泥路上，兩旁是茂密的玉米林。大嫂王花問：“聽說，翠蓮那女人找到的野男人也是有孩子的，兩個男孩一個女孩。自己的孩子不要，跑去給人家帶孩子，憨迷憨眼的。你說她要找男人，找個無兒無女的也行啊。”

　　養母王蘭說：“誰知道呢？現在村里的人都背后說她，估計她在村里不可能還能忍受流言蜚語。別人的嚼舌根子，怎么著她也能聽見一些。”

　　大嫂王花說：“還不是她自找的麻煩，羅毛毛再不濟也是她丈夫。在世的時候她就和別人搞上，現在他的癌癥死了，沒人能管她了。她自然要跑出去找野男人，只是又突然跑回來，和年邁的公公婆婆說不走了。她愿意留下來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依我看她就是聽說孩子有補助才回來的。現在干部說沒有錢了，因為她回來的話孩子就算是單親而已。兩個孩子如今臟兮兮的在路上玩，臉都好幾天沒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