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圓桌上吃了飯,養父拉著蘇鐵喝了幾大碗玉米酒。無論兩個女人在一旁如何擠眉弄眼,他們依舊無視喝的暢快。
“媽,我們走吧,去看看大爺去。”
清晨心里對大爺的病有些好奇,等她們了王大娘家房背后時就只能喊人。養母知道她家的狗特兇,小時候那個老母狗還咬了清晨的腳踝。
“哎,妮子她娘,你們咋來了?”王大娘出門擋著狗,清晨和母親鉆進她家后見到兩個老人正在吃飯。
紅豆酸湯包谷飯,還有一碗少油的酸菜炒野蘑菇和一碗涼拌小楊蔥。碗筷似乎都有些歲了,筷子不是那么光滑、碗也有些洗不掉的痕跡和缺口。
“大爺,我們來串門!”
“呵呵,進來坐。”清晨搬了兩個簡單粗糙的凳子坐在火爐旁。年村在屬于高寒地區,早晚溫差大所以一到晚上人們都要燒柴火或者炭火做飯、取暖。
“老婆子,給她們拿副碗筷一起吃點。”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剛吃過,真的!”
“對對對,大妹子你別麻煩了,我們確實剛放下碗。”
勸了好一會兒,清晨和母親都不好意思了。
清晨借助昏暗的燈光,發現大爺眼瞼、顏面等處皮下組織疏松,下肢,尤其是踝部出,應該為指壓凹陷性水腫,如果嚴重的話可能發展至全身,引起胸水、腹水、心包積液。
那個時候國家并沒有醫療保險的政策,所以人們有病只能找赤腳醫生和鬼醫或者司娘(跳大繩的人類似于道士)來治病。
“清晨,我們知道你是學醫的,你給你大爺看看他全身都腫成這樣,我這心里也不是滋味看著怪難受的。”王大娘說著掩面而泣,養母連忙安慰,大爺也低著頭不說話,家里一有錢都拿出抓藥了。好好的一個家,被一場病痛給生生拖倒了。
“大娘,你別哭,我先給大爺號號脈看看情況。”
“好好好!”
清晨反復感受脈搏的跳動,除了有些虛弱外,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清晨又敲敲浮腫的小腿,捏捏硬度、觀察了膚色。
“大爺,你會想拉肚子、惡心、嘔吐?還是腰痛,四肢乏力、食欲減退、多尿?”
“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有時候疼的死去活來的。”清晨仔細回憶自己所學的知識和之前遇到過病人。
“嗯,我覺得你血壓有些高,肝臟也有些硬化。您看這樣,我回去取自己的針帶來,為你扎針。”
他們似乎有些猶豫,畢竟清晨只是一個小姑娘。
“你們放心吧,我姑娘心里有數,我了解她。沒有把握的事她不會做的。”養母出言解釋,兩個老人才點點頭。
“清晨,你咋一個人回來了?”蘇鐵站在門外等她們,養父估計是喝多了。
“我去給王大爺扎針。”清晨轉身進了屋子,拿出自己的布包就要走。
“黑燈瞎火的,我帶著煤油燈和你一起去。”
“行,我們快走吧!”
病人躺在床上,清晨讓蘇鐵幫忙按住高大的王大爺。
水分穴、歸來穴、水道穴處、神闕穴、腎俞穴、脾俞穴、命門穴。
清晨全神貫注的找穴位,輕輕刺入水腫的皮膚,慢慢攆進銀針。
養母幫忙給清晨擦汗,王大娘緊張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好了!”清晨深深呼吸,她覺得全是跟散了架似的。
“大娘,我這里有一個偏方可以用來治療大爺的水腫。等過段時間你去收集玉米須,大概一小撮克,用三碗毫升的水煮一半,分三次著肚子喝。”
“好好好,我記住了,真的太感謝你了,清晨。”
回去的時候,蘇鐵不顧清晨的反對背著疲憊的她跟在養母后面。
一股暖流劃過心房,黑漆漆的夜空下飄蕩著一盞煤油燈。
愛別離雖然無常,
卻也使我們體會到自然之心,
知道無常有它的美麗。
“清晨,你們怎的不多住幾日?”養母臉上是濃濃的不舍。
“媽,我在醫院上著班,蘇鐵的針線公司也要擴大,事情比較多,以后我們再來看您和老爸。”
“是呀,我們一有時間就過來。”
“老媽,老爸的藥三碗水熬成一碗,你的胃不好切記飲食方面特別注意,不要吃太辣太冷也不要餓很了吃撐了。”
養父砸吧砸吧煙嘴,長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雙眼混濁,眼皮坍陷。
“好了,你們去吧,別耽誤時間。”
“嗯,老爸,記得喝藥哦。”
時間一晃父親已經五十六歲了,看著他偷偷冒出的白發清晨心里有些難過。
別離,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