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儀消失了。
在別人記憶中,她因為被舉報對學生長期言語侮辱而解雇,受到刺激后吃掉了校長的盆栽導致嚴重過敏送去了醫院,在醫院又吃掉了隔壁床病人床頭的鮮花,再次過敏去世。
現在就連陳浩都有點相信蝸牛大神了,期中考試前他甚至帶了塊牛排去拜了拜,祈求自己期中排名進入前10。
最后他在滿分1430的情況下以494的成績止步于全班第21名。
他現在覺得給蝸牛喂牛排的自己就是個傻帽。
但不得不說他前期的作戰方針是非常有用的,C班整體的成績下滑得非常厲害,就連花辭這個設定上的第一名成績也掉了兩三百分。
這慘不忍睹的成績也引起了學校注意,他們開了幾次會,最后把問題歸結為是班主任住院導致學生玩得太嗨成績下滑。
于是他們在一番深思熟慮后,撤掉了岳老師的代理班主任,把胡老師調去教近代戰爭史,然后空降了一位新入職的年輕老師當他們班的基礎煉金學老師兼班主任。
聽說這件事的陳浩不禁為這位可憐的新老師感到一陣惋惜,惋惜之余又有些歡欣,覺得自己期末成為全班第一的可能性又升了一個臺階。
幾個女生圍在垃圾桶邊,興奮地討論著新來的班主任:“我剛剛跑去辦公室看了,新老師長得超——級帥!”
“哇,真的嗎,比劉學長還帥嗎?”
“劉學長跟他比就是一個土豆!”
陳浩聳聳肩,內心一邊祈禱這個好看的老師不會激發這些女同學們的學習熱情,一邊盤算著怎么讓同學們的成績在這下半學期再掉個一兩百分。
一般來說,新老師站在講臺上難免會有些緊張,講課磕磕巴巴,管人也不是很有底氣,如果可以好好利用這幾點……草。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捧著保溫杯走進教室,拿起黑板擦拍在第一排一個睡覺的同學腦袋上,放下杯子直接坐到了講臺上,以一種懶洋洋的語調命令道:“值日生,上來擦黑板。”
過了好幾秒,花辭才站起來,說:“老師,黑板上面那部分我可能夠不到。”
“那就搬個板凳站上去擦。”老師面無表情地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基礎煉金學老師兼班主任,楚風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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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楚風翎的福,陳浩上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堂文化課。
短短四十分鐘,他被點起來回答問題二十二次,被扔粉筆二十六次,下課了還被楚風翎一句“你基礎真差,過來我們聊聊”拖去了辦公室。
確認辦公室沒有別人后,憋了一節課的陳浩發作道:“我基礎差嗎!你問的哪個問題我沒答上來?!奶奶的還朝我扔粉筆,你沒事吧你?!”
“啊,沒事,只是以前沒扔過粉筆,感覺挺好玩的。”
“好玩你***個**!”
一同被拖過來的小花黑著臉說:“我是你的課代表,你可以用任何理由把我叫到辦公室來,大可不用說‘你長得太矮了,跟我去醫務室開點維生素吧’這種話。”
“這個不是理由,是肺腑之言。”
“……去死吧你。”
楚風翎岔開了話題:“你們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呃,一個多月?”陳浩不是很確定地說,“這個異空間的針對性很強,在學校以外的記憶都會被淡化。”
“不…我覺得這里不能完全的算作異空間,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我的潛意識似乎會影響到里世界。”
他先跟楚風翎講了講花辭那番將里世界比作游戲的理論,又講了講趙海夢和蝸牛大神的事情,最后繞回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上:
“按外面的時間算,我和小花在里世界呆多久了?”
哪知,楚風翎的重點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上:“也就是說,我們在進入里世界前選擇的‘信物’會決定我們的‘通關條件’?”
“我們推測是這樣,所以外面……”
“你們兩個談戀愛也是因為這個‘通關條件’嗎?”
陳浩梗了一下,禁不住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有任課老師都知道你倆有問題,我能不知道嗎?”
小花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言情小說,道:“這是我選的信物,我的通關條件是談一場甜甜的校園戀愛,但是除了你和陳浩,所有人在我眼里都長著陳鹵蛋的臉。沒辦法,我只能和他談。”
“我選的是《必刷題》,通關條件是期末成為全班第一。但因為里世界的固有設定,卷子在我眼里都是白卷。我只能想方設法讓班上別的同學成績比我更差。”
楚風翎看了眼桌上的成績單,神色復雜地說:“看得出來,這一個月你很努力。”
陳浩訕笑了兩聲,問道:“你選了個什么,通關條件是什么?”
楚風翎向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敲了敲桌上的保溫杯,說:“我選了保溫杯,這可能也是為什么在里世界我的身份是老師。至于通關條件嘛……是要讓C班的平均成績成為年級第一。”
陳浩:“……喲,真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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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會有與楚風翎為敵的一天。
他躲在廁所隔間,蹲在馬桶上,慌張得手都有點抖。
怎么辦,把全年級學生的成績都拉下來?這可能嗎?這不可能啊!他連一個班的成績都還沒拉下來。
冷靜,要冷靜,里世界用不了靈力,楚風翎不能把他怎么樣。他完全可以出去以后再想辦法把楚風翎救出來,說不定都不用想辦法,他前腳剛出去,楚風翎后腳自己也跟著出去了。
重點是他一定要先出去,鬼知道這個任務有沒有什么時限。總之還是要堅持“拖垮全班同學成績”這一方針……
“陳浩,你在里面嗎?”楚風翎敲了敲隔間的門,說,“我剛剛看了下,C班以前的成績其實挺好的。我覺得只要殺了你,就可以解決我這邊80%的問題,你介意嗎?”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啊!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你是什么品種的冷血動物啊!”
“你很怕死嗎?”
“廢話!我怕死怕到要死!”
“為什么?”
陳浩愣住了,反問道:“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會怕死?”
“呃,因為死很疼……?很孤獨,呃,很可怕……不是,我就是想活著,不行嗎!”
“可是,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陳浩深吸一口氣,忍住把隔間門板卸下來拍死楚風翎的沖動,吼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浪費資源浪費時間,從修女手下混個畢業證,再去給黑心老板打工,賺錢再花錢,娶個老婆生個孩子給自己找不痛快吧!我不知道!你該看醫生看醫生,該吃藥吃藥!”
隔間外的楚風翎沉默了一會,評價道:“你真暴躁。”
陳浩再也忍不了了,他掰下門板,沖出隔間朝楚風翎拍去。
楚風翎側身躲過,踩住門板,伸手在他的手腕上掐了一下。陳浩只覺手腕一酸,五指自動張開,門板的重力全部轉移到他另一只完全沒準備的手上。
門板不平滑的邊緣刀一樣割著他的指腹,讓他拿著門板的那只手也本能地松開。
楚風翎看著掉在地上的門板,“嘖”了一聲,對他道:“你這得賠不少錢啊。”
“……這事怪你,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遇見了你。”
打又打不過,聊天聊久了會被精神污染,還會被死亡威脅,這誰遭得住。
“這就一報還一報嘛,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遇見了你姐。”
“糾正一下,我和夏至只能算遠房親戚。冤有頭債有主,遇見她的人就沒幾個幸運的,你報應錯人了。”
“無所謂,差不多就行。”
陳浩氣得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他抱著“管他砸不砸得中,總得砸一下解解氣”的心態撿起門板,準備繼續攻擊楚風翎時,一個老師走進廁所,看見眼前這一幕,驚得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滑下來。
他扯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一個扭身把門板擱回原本的位置,試著狡辯道:“老師好啊,我在這修…修這個門呢!楚老師你也是的,上個廁所怎么把門板都卸下來了?這可得扣你工資啊。”
那個老師推了推眼鏡,望著陳浩嘆了口氣,轉向楚風翎說:“楚老師,我建議你去看看你們班的學生,他們似乎陷入了拯救世界的狂潮中。”
“準備拯救世界的學生,和準備攻擊老師的學生,哪個更要命?”楚風翎指著陳浩問。
老師嘆息一聲,不住地搖頭。他拍了拍楚風翎的肩膀,說:“需要處分單的話可以給教務處寫個申請,C班的學生頑劣,你需要管得狠點……當然,是在不妨礙我的前提下。”
他的手死死捏著楚風翎的肩膀,眼鏡下的左眼不知何時充滿了血絲,瞳孔放出駭人的紅光。
楚風翎平靜地“哦”了一聲,推掉他的手,回頭問陳浩道:“我們這算是中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