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
夜晚的燒烤攤上，苗易和一名身著勁裝的青年碰了碰杯。
今夜的衛東市，格外的冷清。
倒也正常，青山不倒的“人口普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基本大半個衛東市都知道了神通者的存在，網絡上也出現了專門的神通者科普帖子。
明天就是衛東市覺醒異神通的日子了，想必今晚會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吧。
還有誰有這個閑情雅致出門吃燒烤呢？
出攤的老板娘一臉惆悵地刷著手機。
衛東市的天變了，要不是生活所迫，誰又愿意在這種時候還出門擺攤呢？
一晚上也沒幾位客人，可不惆悵？
蕭炎杯酒入腹，古色古風地拱了拱手，“魔人和勇者都已經搞定，魔人那邊似乎還處在半信半疑的狀態，勇者倒是問題不大。”
“正常。”
苗易擼了口羊肉串，滿嘴都是孜然和辣椒面混合油脂的焦香。
他看著玻璃杯中明黃色的酒液冒起小粒的氣泡，“只是做一個前期準備罷了，沒指望憑這么一點手段就讓他們歸順。”
“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只要不對我造成威脅就夠了。”
“不過我不擔心，畢竟……”苗易笑了笑，“他們可都是很好的孩子呢。”
蕭炎忍俊不禁地搖搖頭，“你還是別笑了，看著像衣冠禽獸。”
“有我這么帥的禽獸嗎？”
苗易不滿地撇撇嘴。
“自戀！”蕭炎咬了一口筋道的牛板筋，“你現在這副樣子可越來越反派了，小心哪天暴露讓人給當boss刷了。”
“安心，就算暴露，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我。”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給你的九幽好用嗎？”他問。
“湊活。”蕭炎點點頭，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處悄然亮起兩團光點，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原來是兩團細小的火苗，一團鴉青色猶如森森鬼火，一團粉櫻柔和美麗，“強度上不如異火，但比普通的獸火強得多。”
“可別小瞧九幽啊。”苗易的指節在油膩膩的木桌上敲擊，“比不上異火是肯定的，畢竟不是天生天養，而是來自于咱體內的異神能，底蘊差了不少。”
“但正因如此，等異神能等級上去了，它的力量可不會遜色于世間任何一朵火焰！”
“明白。”
蕭炎收起火焰，“現在暫時只能開兩幽，實力的話……勉強能達到斗師巔峰吧。”
“夠了。”
“明天，你就啟程去塔羅吧。”
“了然。”蕭炎又將兩人的酒杯倒滿，“圣徒和天星君，都是原著中在異神通全民化后才出現的少年天才，不錯的苗子。”
“盡可能都拉到手吧，塔羅市，也是重要的劇情節點。”
“對了！”苗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聲，“記得把暴徒宰了，留著他，未來是個后患。”
“還有，小心塔羅的那個老東西！”
蕭炎點頭，“了然。”
酒杯相撞，路燈昏黃地打在酒液上，映射著酒精上的白色沫子。
“做完事以后你就先留在塔羅市吧，做些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比方說……在這個世界上建立一個蕭門、炎盟什么的？”
他滿眼促狹。
“再說吧，”蕭炎哈哈大笑，“你什么時候把熏兒和彩鱗給我變出來再和我提別的！”
苗易挑了挑眉，“好家伙！我都沒女朋友呢！你還想開后宮？”
“這哪能叫開后宮？她們都是我的翅膀！”
他舉著拳頭抗議，興許是酒氣上頭，又或許是別的原因，臉頰上帶著微微的紅暈。
“嘴硬！”
“開后宮就開后宮嘛，開后宮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苗易嘟囔。
他對著蕭炎高舉酒杯，冷冷的月光灑滿木桌，連烤盤上的孜然撒料都變得圣潔起來，“最后一杯，敬炎帝！”
蕭炎同樣不甘示弱地舉起酒杯，“最后一杯，敬作者。”
“祝君，武運昌隆！”
兩人一齊一飲而盡。
……
新源路33號是一座巨大的體育會館。
今天，全副武裝的軍人們守住了會館入口，周邊的街道被清空，搭起了十幾座軍綠色的臨時帳篷，帳篷里，青山不倒的人正在幫絡繹不絕的少年們進行登記。
“姓名。”“王五。”
“年齡。”“16。”
“免責協議帶了嗎？”
“帶了。”
“進。”
“姓名。”“趙六。”
“年齡。”“19。”
“免責協議……”
“……”
流程很簡單，出示身份證，進行簡單的信息登記，然后留下簽好字的免責協議即可。
苗易翹著二郎腿，躲在遮陽傘下，看著前方長長的隊伍，喝了口冰茶。
人比他想的多。
苗易聽說了，不知道是哪個鬼才，招收適格者的時候見面先報待遇，報完再給免責協議，沒想到那些人一聽到神通者待遇這么好，都跟自動忽略了危險似的，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其他人跟著有樣學樣，這才導致今天來的人超出意料的多。
苗易搖搖頭，果然，金錢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或許等到覺醒儀式中真的死了人，他們才會清醒一些吧。
長龍隊伍外，大批大批的中年人被擋在警戒線后面，他們都是這些孩子的父母。
不少人甚至專門帶了個小馬扎坐著。
若不是那些手持槍械的軍人看起來不好惹，他們可能會直接沖進會館中心一探究竟吧。
這場面，都趕得上高考現場了。
不，這可比高考現場還瘋狂！
因為你自認為高考考得不錯，不見得分數就一定高，就算考上好大學，也不見得畢業以后能找份好工作，就算找了份好工作又能怎樣？萬一失業了呢？
可是異神通就不一樣了，當場覺醒，當場就見結果，通過自然皆大歡喜，成為神通者，獲得遠超常人的力量，前途一片無憂，國家發工資給福利，比什么公務員強了不知多少倍。
就算失敗了，也能領五萬的補助基金，五萬啊，普通的工薪家庭一年說不定才存五萬，白撿的錢，何樂而不為？
“小娃娃，我看你年齡也合適，為啥子不去試試？”
邊上，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大爺看到苗易滿臉寫意地躺在遮陽傘下，忍不住問道。
其他家長也都好奇，畢竟一群中年人里唯獨只有苗易一個年輕面孔，還整得跟度假似的撐了把陽傘，架著躺椅和桌子。
“我啊？”苗易指了指自己，微笑道，“我不行，我怕死，我這次是陪朋友來的，順便湊湊熱鬧。”
“什么怕死不怕死！”大爺恨鐵不成鋼地拍拍大腿，“人家小同志都說了，沒什么大危險，年輕人沒點膽氣！要不是老頭我年紀大了，我也想上去試試！”
“您說的是。”苗易無所謂地喝了口冰茶，“飲茶嗎？大爺？”
“算了算了，老頭我喝不慣涼的。”
大爺擺擺手拒絕。
“天氣熱了，喝口冰的舒服些。”
苗易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邊上許多人看到他這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這不就是一個沒上進心的廢柴的標準模樣嗎？
“大哥哥，你的茶甜嗎？”
兩個七八歲的孩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苗易的冰茶。
茶壺是透明的，外壁掛著晶瑩的水珠，內里橘紅色的茶湯看起來色澤誘人。
苗易愣了愣，旋即笑道：“甜的，可甜了，大哥哥從不喝苦的東西，你們想喝嗎？”
“嗯嗯！”
兩個古靈精怪的男孩連忙點頭。
“喝吧喝吧。”
苗易遞給他們一人一個紙杯。
“好甜！好好喝！”
林丟丟捧著紙杯驚呼。
林掩之也瞇起眼睛，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一個中年婦女擠出人群，拉住兩個孩子，一臉歉意，“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苗易表示沒關系，“您的孩子……很可愛。”
他揉了揉男孩們的小腦袋。
“你們也是來參加覺醒儀式的嗎？”
他逗弄著兩個孩子，突然感覺這個年紀的小孩還挺有趣的。
“是陪哥哥來噠！”
林掩之小臉紅撲撲的，有些羞澀的說：“哥哥想變成超人！”
吉宏燕看著隊伍的長龍，露出欣慰的笑，“我大兒子在那呢。”
苗易點了點林掩之的額頭，笑道：“那你哥哥一定能成功，他會變成超人的。”
“嗯嗯！”
林掩之眼睛發亮。
“那可不一定！”一個長相有些刻薄的中年女人說道：“我可是聽說了，那什么異神通覺醒難的嚇人，成功率可低了，說不定還死人嘞，我勸你們做好失望的準備吧。”
突兀的聲音一下子打破了還算和諧的氛圍。
“我哥哥才不會死呢！”
林丟丟瞪著女人齜牙咧嘴。
吉宏燕一臉難看。
昨天晚上不只是林克失眠，她也一晚沒睡，不就是擔心孩子發生危險嗎？
苗易掃了那女人一眼，“我說能成功，就能一定能成功。”
“你說的算個啥？”
那女人嗤笑，“連上去的骨氣都沒有，吹起牛來倒是一套一套，你又不是神，憑什么說啥是啥？”
“愛信不信。”
苗易翻了個白眼不愿再搭理她。
倒是那中年女人越說越來勁了，她指著苗易，對周圍的人說：“你們看哈，現在的年輕人沒點兒自知之明，不像我家娃謙遜有禮貌……”
說著說著她開始吹噓起自家的孩子。
周圍不斷有家長加入了夸孩兒的行為中，我家孩子是某某某學校的，我家孩子考了年級第幾，我家孩子參加過什么奧數比賽。
唯獨苗易和林家的三人被排斥在外。
人類是社交就是這樣，他們總愿意在與自己類似的人身上找認同感，對于比自己過得好的人會心生嫉妒，比自己差的則會拉踩兩腳，以此來襯托自己的優越。
這時，會館中心走出一位身著黑色風衣的青年。
劍眉星目，身材挺拔。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他們不認識這位青年，但那身黑色的長風衣卻再眼熟不過。
青山不倒的……神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