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屈打成招？

　　江嫻看了眼遠(yuǎn)處墻壁上掛著的各色刑具，什么烙鐵、夾板、老虎凳……暗紅斑駁的痕跡，像是之前犯人殘留干涸的血。

　　她心頭一顫，手指指節(jié)不住發(fā)抖。

　　江嫻最怕疼。

　　當(dāng)初打個耳洞，都嚇得一整晚沒睡，要是這些五花八門的重刑用在她身上，她一定扛不住的。

　　捕頭還在催促，沉聲道：“快畫押。別讓我難做。”

　　江嫻覺得這捕頭還挺好說話的。

　　她心思一轉(zhuǎn)，小聲問：“怎么畫押呢？寫……寫我的名字嗎？”

　　“寫名字，再摁指印。”

　　這樣就是憑證。

　　“好，我寫，你……你別對我用刑。”

　　江嫻得到捕頭的承諾，當(dāng)即提筆，一筆一劃寫下名字，又老老實(shí)實(shí)的手指蓋上紅印。她趁機(jī)掃了一眼，那紙就是一張認(rèn)罪書，認(rèn)罪她殺了錢三。江嫻知道，一旦認(rèn)罪很難翻案，可她沒有所謂的骨氣，在封建社會可怕殘酷的刑法面前，只得屈服。

　　捕頭見她如此識相，笑開了花，“不錯不錯，要是別的犯人都有你這樣的覺悟，說不定也能少受點(diǎn)兒苦。”

　　江嫻憂心忡忡地放下毛筆。

　　捕頭拿著新鮮熱乎的認(rèn)罪書去找張縣令。

　　此時，張縣令正在花廳會客。

　　他態(tài)度畢恭畢敬，笑著向禹州刺史趙良上報這一年會縣的政務(wù)。趙良五十上下，留著一叢山羊胡，坐在太師椅上，一邊聽一邊點(diǎn)頭，偶爾提點(diǎn)張縣令幾句。張縣令點(diǎn)頭哈腰，笑道：“舅舅……”

　　“慢！”趙良一抬手，打斷他的熱絡(luò)，“公事公辦，叫趙大人。”

　　“是，趙大人。”張縣令讓仆人將縣衙里的賬本都拿出來，雙手呈給趙良過目，“會縣這一年的財政稅收都在這里了，趙大人你慢慢看。”

　　賬本提前做平了，張縣令絲毫不擔(dān)心被趙良看出端倪。

　　再說了，趙良是他親舅舅，再怎么鐵面無私，在這種掉腦袋的情況下也會想法設(shè)法保住他的。

　　趙良“嗯”了一聲，喝著茶，慢悠悠地翻看起來。

　　正在此時，門外仆人快步朝張縣令走來，附耳小聲通傳。張縣令眼睛一亮，朝趙良拱了拱手，“舅……啊不，趙大人，卑職想……想出恭。您在這兒稍等片刻。”

　　趙良皺著眉頭，不耐煩地?fù)]揮手，“快去！”

　　張縣令一溜煙跑出花廳。

　　來到廊下，捕頭將認(rèn)罪書給張縣令過目。張縣令一瞧落款，高興地?fù)嵴拼笮Γ扒魄疲疫€以為這鄉(xiāng)野丫頭多有骨氣，沒想到如此不禁嚇！”

　　有了這份認(rèn)罪書，江嫻的家產(chǎn)可謂已進(jìn)了他腰包。

　　張縣令美滋滋地對捕頭道：“等會兒你去張員外府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那牢里那位江姑娘……”

　　“好吃好喝供著，千萬別傷到她。方鷂他弟弟稀罕著呢。”

　　張縣令事先答應(yīng)了方鷂。算計江嫻鋃鐺入獄，讓她背上殺人的罪責(zé)，再充公她的財產(chǎn)，與張員外四六分賬，回頭再讓方暄抱得美人歸，計劃天衣無縫。

　　江嫻爽快認(rèn)罪，無異于加快了進(jìn)程。

　　張縣令想到后院新?lián)飦淼腻X三妻子，登時滿意地見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