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與病患的較量,結果肯定是顯而易見的。
時若旸的倔強,最終還是敗給了醫生提出的專業建議,然后拿著一堆處方單子,乖乖前往售藥處開藥去了。
期間,正值臨近中午時分,就在時若旸剛剛在輸液室掛好吊瓶后,弟弟時子旸的電話好巧不巧的打了進來。
而當她努力從兜里掏出手機,剛想要按下手機的接聽按鍵時,誰料一骨節分明的秀氣大手,不由分說,便硬生生一把將那手機奪了過去。
“哦,子旸啊…沒事兒,她就在我旁邊呢,正輸液呢…沒事兒沒事兒,你不用過來,她就是有點兒著涼,我本來是想讓她在家輸液的,但她就是不聽話…好,那你勸勸她吧!”
“給,咱弟找你!”
因為出門時太急,而忘記戴帽子,只帶著口罩的駱逸清不時環顧下四周,隨即沒好眼色的,瞥了座位上的女病人一眼,然后默默坐在了,她身邊的座椅上去。
那種滿懷熱切希望,再突然被一大塊冰塊砸個稀碎的,那種頹廢心死的感覺,駱逸清真心再也不想,也不敢再去經歷一次了。
而當他從一側空空的床上醒來時,瞬間猶墜冰窟的恍惚感,登時,都險些再次阻滯了他的呼吸。
他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利索,便就萬分慌慌張張地,從臥室里,可以說是飛奔了出去。
哪怕在下樓的第一時間,張媽立刻就清楚明白的告訴他,時若旸只是去了醫院有事要辦,一會兒就會回來。
但他,卻容不得那一會兒的功夫,見不到她,半會兒都不行。
故而,為了穩妥行事,在與白川通過電話,并證實了時若旸還在醫院后,心急如焚的駱逸清,卻還是迫不及待地開著車,朝她所在的醫院,便飛馳而來了。
直至在醫院的幾個輸液室,幾經尋找,終于在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后,駱逸清那顆突生浮躁的心,方才又漸漸的,得以平復下來。
還好還好,原來,不過只是虛驚一場。
“…嗯,不用不用,哎呀~我真挺好的,我這輸完液一會兒就跟他回家了…”
面對弟弟時子旸的不放心,姐姐時若旸可真是費盡心思都推辭不掉的。
“哎,子旸,是我,你姐夫,那個~我剛問過醫生了…對,沒事兒…嗯,一會兒我們就回家了,好嘞,掛吧掛吧~”
猝不及防地,那個家伙竟再次從時若旸手里,一把將手機又給搶了過去。
“哎對了~晚上別忘了來家吃飯!”
然后,又以一副準姐夫的高傲姿態,對著電話那頭非常簡單明了地,自說自話了幾句后,便就特別鄭重地,徑自掛斷了電話。
“什么情況?這么快就和好啦?”電話這頭,時子旸掛斷電話后,很明顯還沒有完全反映過來,妥妥一臉懵逼的狀態。
不過,他反倒忽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貌似不太好的錯覺,無緣無故地,生生攪得他心亂。
可若細細琢磨的話,時子旸卻又說不上來,這種莫名感覺的具體由來。
也或許,只是他姐姐這次回來,終于把一切都想通徹了,不再選擇和自己站在對立面,不再那么擰巴的活下去了罷。
總之,人年齡和閱歷的增長,終會明明白白的教會他們,應該如何去愛,應該如何去善待身邊的人,沒有什么會比懂得和珍惜,更暖人心。
而掛斷電話后,正當頓感尷尬的駱逸清死盯著時若旸,剛欲再說些什么時,身后當即卻揚起了白川的聲音。
“需要給你們準備一處比較私人點的空間嗎?”
他們講電話的聲音雖說不大,但卻也不小,于是,從剛剛起便就站在一旁的白川,并無刻意的,將他們所言之語盡收耳內。
包括當時若旸看到駱逸清,猝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當即所流露出的滿目溫馨與欣然之色,是多么恰當其分地顯現出了,她對他的情深難抑。
那樣甜甜的淺笑,是那么自然地自唇角而起,溫柔如水的眸子,蕩漾著的暖暖愛意,無不滿溢濃醇。
縱然,她是這樣一個經過風、沐過雨的奇女子,到頭來,卻也還是逃不掉情之一字。
看來,也確是不枉顧,這位早已聲名狼藉的大明星駱逸清,竟如此收斂起了他的浪蕩鋒芒,肆無忌憚的,為了她橫沖直撞。
且如若身為局外人的白川,沒有看錯的話,他們這對,理應是雙向奔赴的罷!
冥冥之中,造化總是在有意無意的捉弄人,他與她,還是相識得太晚了。
“好啊!”
“不用不用!”
而在接收到,來自白醫生的親切關懷后,駱逸清和時若旸幾乎是同時張口作答,只不過,一個是毫不見怪的爽快答應,而另一個,則是極力的委婉推脫。
“哦,我下班時間到了,那咱們~明天再見吧!”
白川聞言,先是禮貌的對帶著大口罩的駱逸清,微微示意,非常客氣地展現出了,一個醫生該有的穩健姿態。
然后又稍稍偏頭,對著座椅上正在輸液的時若旸,特別紳士的微微淺笑了一下后,隨即便轉身默默走開了。
沒人發現過,白醫生的身影,今日似乎有些格外的落寞,更不會有人窺探到,他無處安放的孤獨內心,此時正在失落中,沒處排解~
“給,拿著,我們走吧~”
望著醫生已然走遠的背影,時若旸趁站在一旁的駱逸清不注意,便簡單收拾了一下,匆匆地站起身來,便示意駱逸清要離開醫院。
“可是你這……”這女人猝不及防的舉動,還真是每一次都出其不意、別出心裁的,甚至都不曾給過駱逸清一丁點的準備時間。
“好吧,來來來,我來拿著,都交給我吧,我跟你說昂,你以后可不能再這么隨便…”
輕手輕腳接過時若旸舉得高高的輸液瓶,手里提著白醫生新給開的藥,駱逸清好不容易逮住個這么好的說教機會,哪能就這么白白錯過呢~
“時若旸你下次能不能拿個包出門啊,你看這,都不得勁兒拿啊…”
“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太自以為是了,哦,以為我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你啦,我跟你說,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兒上,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唉!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我可告訴你,這次可別再想著,我會對你心慈手軟了,等你病好了,你看吧,看我怎么想方設法的治你……”
穿過醫院大廳,直至走到車旁,再到眼看著時若旸在頭上車前,非常干凈利索地自行拔液,一路上隨時偷偷觀察著,時若旸的面部表情有無多余的細微變化,駱逸清的嘴巴,都始終沒有停下。
總之,用最慫的表情,說著最硬氣的話,這可比嘰里呱啦的說臺詞,痛快多了,簡直不要太爽。
不過,最讓彼此感到難得的是,在這期間,他們竟然無人曾嘗試著,想要去打破,唯屬這段美好時光的故意刁難。
以及在別人眼中,對他們的無盡艷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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