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調查安排
蘇愿跟在他們后面,看到了被咬斷喉嚨的中年女人,看到了被利爪撕裂胸膛的青年……她克制著不露出異樣的表情,連呼吸都盡量放輕,以免濃郁的腥氣刺激得她當場嘔吐。
終于,陳淑安和秦鄭輝找到了一個還未死亡的年輕男子。
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仔細檢查過后,陳淑安小心地調整他的姿勢,在他后腦的位置輕輕按了幾下。
“邱隊長還要多久才能到?”她抬頭詢問。
秦鄭輝思索片刻:“應該還要十幾分鐘。”
“他的情況不能耽誤。”陳淑安道,“秦隊長,麻煩你去做個簡易擔架,先把他送到老師那里。必須盡快給他安排急救。”
“沒問題,交給我吧!”
蘇愿看著他轉身到廢墟處,四處翻找能夠用作擔架的工具,陳醫生則繼續向前,走向了下一位傷員。
她前后環顧,莫名竟感到了一絲茫然。
就在她不知道該走向哪個方向時,身后傳來了俞梓萱的聲音:“情況怎么樣了?”
“……不太樂觀,還存活的傷者恐怕沒有幾個。”蘇愿答道。
俞梓萱嘆了口氣:“我們也把廢墟粗略搜查過一遍了,沒發現幸存者。”
袁燕三人依舊在不死心地翻動木材。秦鄭輝找齊材料,三兩下搭成一個擔架,招呼那位“壯哥”一起,輕柔小心地將昏迷的年輕男子送離。
各類嘈雜的聲音雜糅起來,反而讓蘇愿覺得自己身邊寂靜得可怕。
“……救……救救……”某個方向突然傳來了極其微弱的呼救聲,“……救救我……”
蘇愿精神一振,下意識看向右后方。
那里側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清秀的臉上沾滿了血跡。他努力地向蘇愿伸出手,眼神迷蒙,又帶著點希冀。
蘇愿剛想上前,卻聽到俞梓萱說:“我稍微懂一點醫療知識,先幫他看看吧。等陳醫生處理好那邊的傷員,再請她過來。”
蘇愿的眼神閃爍兩下,點了點頭。
她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無力感,神色如常地走到陳醫生旁邊。
聽到她靠近的腳步聲,剛處理好傷口的陳淑安抬頭看了她一眼:“我這就過去。”
還沒來得及說話的蘇愿:“……麻煩陳醫生了。”
陳淑安“嗯”了一聲,從醫藥箱中取出繃帶和消毒水遞給她。
在蘇愿疑惑的注視下,她指了指傷員,語氣平淡地道:“比較嚴重的傷口我已經幫她包扎好了,但腿上還有些小傷,放著不管可能會發炎。那位俞小姐手邊沒有藥品工具,我得趕快過去,這邊就交給蘇小姐了。”
“好。”
蘇愿看著手中的繃帶和消毒水,又轉頭看了看陳醫生的背影。
她抿抿唇,在傷患身邊蹲下,非常認真地開始清洗傷口。
蘇愿對急救沒什么經驗,不過好在,眼前這個女孩腿上的傷口大多是剮蹭造成的,很淺,只有一道比較嚴重,應該是逃跑時不小心被利器劃傷的。
使用酒精消毒的過程中,女孩輕微地痙攣著,蘇愿頓了頓,看了眼她的表情。
十三四歲的女孩眉眼緊緊皺著,在痛苦的刺激下,半夢半醒中發出破碎的聲音。
蘇愿放輕了動作,繼續消毒包扎。
等她終于完成自己這邊的任務,俞梓萱和陳淑安也已經給其他幸存者做了簡單的處理。這時候,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才率領著十幾人姍姍來遲。
袁燕和那位高大青年彭煜早已放棄了搜索廢墟,轉而將散落的尸體集中起來安置好。
見到邱擎,彭煜調笑道:“邱隊長,你再晚來一會,說不定我們就能先你一步把傷患送到林醫生那了。”
被稱作“邱隊長”的男人眉眼深邃,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下巴蓄有淺淺一層胡須,更襯得他整個人粗獷而豪放。
這樣一個有著硬漢氣質的人,在聽到彭煜的調侃后卻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有余悸地解釋道:“城外突然出現了四只異種,保險起見,我們把它們解決掉后才過來的。”
袁燕和彭煜收起玩笑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都意識到了這事的不尋常。
“邪了門了。”彭煜喃喃道,“這才夏末,基地附近怎么會有這么多異種?”
算上昨天晚上的那個,足有五只了!
所有與異種打過交道的人都清楚,它們有著春困夏乏,天氣越冷越精神的奇異特性。
不是說春夏時期沒有異種出沒,只是它們這個時候多是單個行動,也很少游蕩到人類的基地周圍。
只要不深入森林,就很難遇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除了不清楚異種習性的蘇愿,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閃過了這么一句古語。
邱擎指揮著手下安整傷員、處理尸體,抽空問彭煜:“基地里為什么會出現異種的事查清楚了嗎?”
“還沒呢。”彭煜答道,“我們也剛到這二十分鐘,只顧著救人去了。”
他指了下巨犬異種,“尸體在那呢,不然現在過去看看?”
邱擎應了一聲,和彭煜、袁燕一起走過去。
蘇愿正猶豫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身邊一直昏迷的女孩卻醒了,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喊道:“這位……姐姐,拜托……求你救救……救救我妹妹……”
“你妹妹?”蘇愿皺眉,認真問道,“你妹妹在哪?”
沒有壓低的聲音立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就連邱擎三人都停住了腳步,凝神靜聽。
“她在……屋子里……她沒有逃出來……”女孩斷斷續續地、努力地說著,“求你們……救救她……”
袁燕是個急性子,聽到這,立即回到了廢墟上,開始細細翻找。邱擎、彭煜、俞梓萱紛紛上前幫忙。
“你放心,我們會找到你妹妹的。”蘇愿安慰她一句,示意旁邊穿著制服的衛隊將她抬上臨時制作的擔架。
得到蘇愿的承諾,女孩虛弱而安心地笑了笑,終是支撐不住,再次閉上眼睛。
把傷員和尸體送走后,十幾個衛隊軍人也加入了搜救的行列。他們花了快半個小時,將整個廢墟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角落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很不巧,房屋倒塌的時候,大量沉重的木頭與磚石砸下,即便她躲在角落,也難以幸免。
看著早已死去的小女孩,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可惡!”袁燕低低咒罵一聲。
邱擎嘆了口氣:“去看看那只異種的尸體吧,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它是怎么混入基地的。”
“若是不找出原因,以后這樣的慘案還會再次發生……即將入秋,我們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沒人有異議。
眾人仔細查看之后發現,這只異種除了比普通細犬大了數倍,獠牙與利爪變長變利了之外,其他地方都與正常的犬類沒有區別。
從它死去后依舊保持著龐大的身軀這點判斷,“巨大化”應該是它本身擁有的能力,而不是外力造成的影響。
蘇愿看著那不合常理的巨大身軀,心有所感。凝神靜心,驅使白色的霧氣包裹住異種。
她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眸陡然轉為深黑,星星點點的光芒間歇閃爍著,仿佛漆黑夜幕中明亮的繁星。
驀然,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張金色的卡牌。
卡牌現身的瞬間,一段信息涌入了蘇愿的腦海。
【天賦能力·巨大化。】
【是將自己變大,還是將接觸到的事物變小?這是個問題。】
循著本能,蘇愿蔓延出精神力,輕輕觸碰這張卡牌。旋即,她感到自己和這張“金卡”之間產生了某種聯系。
隨著她的意念,卡牌輕微閃爍了一下,消失了。
成功了……
雖然她不覺得這個能力在現階段的實戰中有什么用,但好歹是她第一次使用“拓印”,難免會產生點成就感。
拓印也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冷卻機制與“卡牌化”相同……
……等等,異種的尸體會不會發生什么變化?
蘇愿從沉浸的狀態中驚醒,好在,或許每次使用“巨大化”,使用者的身體都會固化為變化后的形態,只有再次使用能力才能改變,所以巨犬的尸體沒有縮小……
還是有點被沖昏了頭腦啊……下次遇到類似的事情,必須得再謹慎一點。
在蘇愿反思的時候,邱擎沉吟片刻:“從這具尸體上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了,看來得從它進入基地的方法和時間入手調查。”
“據我所知,近一個月都沒有人類以外的活物進出基地,所以,這只狗肯定是有人喂養的。”
至于流浪狗的可能性,他根本沒考慮過。
在這個人都吃不飽的時代,流浪狗在基地里是生活不下去的。
就算僥幸找到足夠活下去的食物,恐怕沒兩天也會被饑腸轆轆的人們抓住吃掉。
哪怕是較為安全的春夏,人類也不敢隨意深入森林采摘、狩獵,只依靠基地內小得可憐的種植場和養殖場,根本無法讓近三萬的人口吃飽。
向外擴張,開墾荒地的工作,更是十幾年、幾十年都少有進展。
邱擎作為基地內的二把手,對這些事自然了如指掌,當即吩咐下去:“把居住在附近的人都召集起來,送到姜組長那里,讓他問清楚這只狗的來歷、主人。再派幾個人把這里清理一下,盡快修繕。”
幾個衛隊軍人立正行禮,執行力極強地四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