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園子中,閑話女兒家的閨閣趣事,倒很是投緣,聊到有意思的地方,朱佩還會咯咯直笑。本來,軒轅瑜是恬靜的性子,顯少有能夠與人如此開懷暢談,但朱佩是個爽朗大方的個性,說話直來直去,也不藏著掖著,跟她在一起,軒轅瑜才會依稀感覺到自己還年輕著,正處在花樣年華中,比那最水靈鮮嫩的杜鵑花還要嬌柔上幾分。
距離軒轅瑜和朱佩兩丈開外的假山后,站著兩個人,后面之人是仆從打扮,前面之人卻是一身深黛色的云雁細錦衣,下身一條紫梢翠紋裙,本是女子的打扮,但他穿來卻是絲毫都不違和,仿佛他本就應該這樣穿著,再看他的容色,長眉入鬢,一雙斜飛丹鳳眼,薄唇直鼻,皮膚細膩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眼望去竟然雌雄莫辨。
但是讓人不適的是他眼中的粹毒,他面色不豫的看著遠處的兩個少女,眼神在掃過容貌更為艷麗的少女時,面色愈加陰沉。
朱佩是習武之人,經(jīng)常跟著護國公練武策馬,那二人呼吸粗重,朱佩一轉頭便發(fā)現(xiàn)了躲在假山后的兩個人,當即拔高了聲調說道:“什么人如此見不得人,竟躲在一邊聽墻角,藏著掖著的模樣真是令人生厭。”
軒轅瑜不動聲色的看向假山,同一個府里的人,朱佩自是沒有什么可張望的,看的目標就是自己了。聽朱佩的語氣,又似乎來者不善。
過了好一會,才從假山后走出來了兩人,當先一人容貌出色,饒是軒轅瑜也要贊一聲好相貌,雖然是男子做了女子打扮,但卻讓人極為驚艷,絲毫不覺得違和,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仿佛他就是應該這樣的。但讓人不自在的是他的眼神,帶著三分凌厲三分警惕和四分怨憤。
朱佩看見那人,卻是嘻嘻一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媚兒呀,怎的,哥哥連日沒有去你的院子里,不自在了,要出來找樂子了么。”
那媚兒似乎是經(jīng)常被朱佩調侃,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們。
軒轅瑜無奈的低下了頭,現(xiàn)在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媚兒是誤會自己與朱安的關系了,以為自己要來和他搶心上人了,所以才如此著急的趕過來看看自己這個情敵。
媚兒突然走上前了幾步,上上下下審視了軒轅瑜一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朱安的審美也不過如此么,我還以為是怎么樣的天姿國色呢,不就是個沒長開的黃毛丫頭么,妄圖嫁進護國公府,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如此一陣編排,軒轅瑜倒還好,面色依舊如常,朱佩卻是越聽臉色越黑,粗黑的眉毛擰在一起:“媚兒,你自己在府中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位置,自己不知道嗎,有什么資格紅口白牙誣賴人。”
媚兒微微揚一揚高傲的頭顱,不屑地說道:“我何嘗誣賴她了,她與公子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被人說嘴,現(xiàn)在又裝什么清高。”
朱佩禁不住捂住了嘴,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難以置信的一會看看媚兒,一會看看軒轅瑜,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媚兒!住嘴。”剎那傳來一聲怒喝,眾人看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說話之人竟是朱安,他身著一身月白色長袍,衣袍上繡著綠色竹枝,清雅出眾,平白為他添上了幾分俊逸出塵,頭上抹額勒著二龍戲珠,翩翩佳公子清風霽月。
此時,他正皺著眉,有些憤怒的看著媚兒。朱佩瞄一眼軒轅瑜,略帶欣喜的喊了一聲:“哥!”
朱安卻是徑直走向了軒轅瑜:“是媚兒不對,唐突了軒轅姑娘,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替他向姑娘道歉了。”
且不論軒轅瑜是沒有心思嫁到護國公府的,如果她真有那個心思,今天的事情可不是要讓她打落牙齒和血吞。先是男寵前來挑釁,出言不遜,后有男主人著急護短,代男寵致歉,真是好生沒有道理。若是一般閨閣弱女子,許是早就難以招架了。
軒轅瑜只是眼光在媚兒和朱安之間轉了一圈,幽幽開口道:“朱公子言過了,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朱安碰了一個軟釘子,心中很是無可奈何,自己趕著奔回來就是為了見軒轅瑜一面,現(xiàn)在可倒好,竹籃打水一場空,見是見到了,但卻是以這種方式。想到媚兒,朱安的神色不由冷了下來,看來是自己太縱容他了,竟讓他如此不懂分寸。
等朱安帶著媚兒離開后,朱佩才笑嘻嘻地看著軒轅瑜,一臉的八卦神色:“所以,說實在的,你是不是真的和我哥孤男寡女共度良宵。”
軒轅瑜無奈的笑了一笑:“是又如何,你哥哥如此多的佳人在側,想必是夜夜笙歌,日日歡好,我如何敢肖想,自是有其他良人前仆后繼。”
“你是不知道,我哥的親事可把爹爹母親急壞了,他整日就知道和一些男寵廝混,花天酒地,無所事事。清白的小姐一個都不喜歡,連個通房都沒有,凈是豢養(yǎng)了男子在身邊。”
軒轅瑜可沒有閑心和護國公府小姐談論她處處留情的哥哥,因此扯開了話題,和她隨意聊起了景色和天氣。
過了一會,有小廝來傳話,護國公和軒轅老爺談話結束了,軒轅老爺來喚軒轅小姐回府。
于是,軒轅瑜和朱佩一起去了護國公夫人的院子,軒轅瑜向護國公夫人辭了行,護國公夫人慈愛并有些隱憂的看著軒轅瑜:“朱安他一向任性慣了的,沖撞到你了的地方,可不要放在心上。”
軒轅瑜心中暗忖剛才花園中發(fā)生的事還是傳到護國公夫人的耳朵里了。軒轅瑜應了一聲后便去前院尋軒轅靖一同回了府。